芍药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即便胳膊上的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但芍药的心情依然很好。

每天的生活自由自在,每天都可以见到鹤先生,甚至还可以跟鹤先生聊上许久。只有自己跟鹤先生两个人鹤先生还很关心自己。

呵……

作为一个丫鬟,一个原本注定了一省只能沦为纪效忠的工具,最终亦很有可能不得好死的苦命人,活到这份上,真的该满足了。

芍药的脚步轻快的回来,看到了正在洗衣服的纪水寒。

真是奇怪了。

这个自从成了冒牌的小姐之后已经懒到骨子里的杂役,怎么如此反常?竟然自己洗衣服?

纪水寒也看到了芍药,莫名的心头火起。“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不想干了?”纪水寒很生气,她觉得,如果芍药是个称职的贴身丫鬟的话,那自己就不会迷路,更不会沦落到需要偷偷的自己洗衣服的地步。

芍药看了看盆子里的衣服,略一迟疑,蹲在一旁,帮着纪水寒洗衣服。

纪水寒哼了一声,起身,把小凳子让给芍药,又问道,“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跟我师兄鬼混去了?不是我说你,女孩子家家的,这么上赶子的追一个男人,蠢不蠢?”

芍药的心情很好,所以对于纪水寒的怪话,懒得理会,也懒得在意。或许心情好了,什么都好了。看看纪水寒那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芍药莫名觉得很好笑。

胳膊还有些痛,洗衣服的时候,会多少有些挣开伤口。不过芍药依然忍着,毕竟,自己就是个丫鬟,洗衣服这种事,当然不能让主人去做。哪怕这个主人是个冒牌货。

纪水寒也习惯了芍药的沉默,上下打量着芍药。“老实交代,你跟我师兄,发展到哪一步了?”

芍药一愣,竟不知如何作答,干脆依旧不语。

“不会已经睡了吧?”纪水寒问。

芍药脸一红,愠怒道,“休要胡说!”

“嘁!”纪水寒甩了甩手上的水,舔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道,“牡丹受伤了,在房间里呢,你要不要看看?”

芍药一惊,“牡丹回来了?”得到纪水寒确认的眼神之后,直接起身,朝着牡丹的房间小跑着过去。

牡丹回来了,但状况实在是不太好。

那苍白又萎靡的脸庞,看起来像是要活不成了似的。

“牡丹,你这……”芍药走到床边,小心的捏住牡丹的手腕,查看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气。

牡丹浅浅一笑,看着芍药,道,“还好,看样子是捡了一条命。”

纪水寒抱着胳膊,倚着门框,笑着说道,“救命之恩,你要怎么谢我?”

牡丹又是无力的一笑,道,“小姐的恩情,牡丹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芍药眉头蹙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牡丹犹豫了一下,看向纪水寒。

纪水寒收敛了笑容,叹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不想知道。”说罢,很是识趣的转身离开。

直到纪水寒走远,牡丹微微闭眼,似乎刚才几句话就累着了。再睁眼,看着芍药,道,“我差点儿回不来。好不容易逃出枯井,却刚好碰到了小姐。呵……你说,这是巧合?还是……”

芍药微微愣了一下,“哪个小姐……呃,你说这个冒牌的?”

“嗯。”牡丹长长呼出一口气,“我刚爬出井口的时候,她就等在银尚苑外,好像……就好像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似的。”

芍药凝眉,问道,“她怎么说?”

牡丹道,“我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就躺在这里了。她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受伤,又为什么会进入那枯井。仿佛一点儿也都不在意,不好奇。”想想前些日子的种种,牡丹轻声说道,“我们这个冒牌的小姐,怕是不简单啊。”

芍药拧着眉头,有些不愿意承认。

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又色又懒又恶俗至极的家伙,怎么看,都像个头脑简单的蠢货好不好?

可是……

就是这样一个家伙,挡住了寒冰魄,修成了真巫双修……自己当初气血逆行之后忽然痊愈,或许也是她暗地里帮忙?

沉默片刻,芍药轻声应了一下,“嗯,也许吧。”

……

纪水寒其实很好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去听墙根的冲动。不是因为道德约束,主要是纪水寒相信,以芍药的修为,如果自己真的趴在窗户下偷听,一定会被发现的。

她是真的很想问问牡丹为什么会从那枯井里爬出来,又为什么会受伤。不过,纪水寒还算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就算是问了,牡丹也不会告诉自己。

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干脆就别掺和这破事儿了自己还有一身破事儿没有解决呢。

不知道是不是心病,每每想起自己“不是人”,纪水寒就浑身不自在。想到杨箕那句话,更会坐立不安。仿佛随时随地,每时每刻,都有人想要占自己便宜的那种不安之感,让纪水寒睡觉都睡不踏实。

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纪水寒又开始琢磨起怎么变回男人的事情来。

虽说自己之前的记忆,都不属于自己,可应该对自己还是有很深刻的影响,所以自己依然想做个男人,而不是女人。

可又该如何做到呢?

一头雾水。

说起来……

真是幸运啊。

幸亏牡丹昏过去了!

不然……

本器灵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嘶……

纪水寒忽然又有些不放心,匆匆离开房间,来到院子里,抓起还泡在盆子里的衣服,闻了闻。

嗯,还好,

已经没什么味儿了。

……

深夜的京畿,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子庄严肃穆之感。

清冷的街道上,空荡荡的。

白天拥挤不堪的道路,如今才能展现出它的宽敞。

忽然,街道的尽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渐渐的,马蹄声近了。

一匹通体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

这是一匹赤风,八骏之一。比之牧飞龙的白云纵,更快,更高大。虽然模样比不上白云纵,但更加擅长长途奔袭,可数日不歇。

马背上,是个身穿甲胄的士兵。士兵的背上,背着一杆血色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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