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的媳妇给恒儿拿了钱,安顿儿子晚些时候去村口的烧饼铺子买烧饼回来,现在先弄一锅粥熬上。边说边拿了包往屋子外走。路过外院的时候也没顾得上说什么便赶了出去。

步启望着老板娘匆匆离开,回头把药水收拾好,往车床那边去了。

说起路老板,又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如何的男人呢,我在脑海里搜寻着适合形容他的词汇。我想大概也都是“精明”、“老成“、“利落”等等诸如此类。他是个聪明的生意人,在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子里,经营着生产铁皮卷闸以及安装的业务,包括其他门窗和彩钢结构的小型工程的安装承接。他住的院子外墙上,正对着巷子口的墙上装着一个高高的招牌——恒昌卷闸厂。就在这个原本开阔宽敞的一个两进的老院子里。院子原来的主人,是老路的岳父。没错,路的老家在120公里外的武乡。

他的身上有着聪明伶俐的天赋,武乡人独有的圆滑,十多年熬练出来的世故。他既有武乡水土灌溉出来的精明和野心,又学到了上海男人的精打细算和风流浪漫。

有过多少个忙碌到很晚的夜里,老路开着那辆车身整体白的有点发黄的跃进阿童木,跟随着暖黄色的近光灯老练沉稳的在乡间的路上行驶着,如果你离他够近刚好你又够细心的话,你会感觉他更像是驾驶着一艘船,无论怎样的颠簸他永远是那样处之泰然镇定自若,像一个从大风大浪里历练过来的船长。即使是带着两三个伙计在外奔走了整整一天,即使是这样满载一天的充实凯旋而归的时候,大多时候他会随身后的陈洋和步启调侃玩笑,但你依然有着你无法忽视的那种一丝不苟。

在这黄土高坡上的一隅,车轮驶过的地方,是黄土地上起起伏伏的浪花,一番颠簸之后回到那个僻静的村庄,在逼仄的巷弄里拐来拐去。找到到那个可以彻夜为他亮灯守候的灯塔下停泊。在满是机器的院子里,在仓库的门口,一边收拾检查着工具箱,像一个回航的水手细细检阅船上的所有家底儿。这儿是他来到这里多年来的全部心血。

有的时候收工回来的早,他便一边拿着焊枪做着手头的活计,一边给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后生,讲述着自己年少时候的故事。

老路家里有弟兄三个,大哥路大发,二哥路大贵,老路最小,叫路大昌。早年间在老家乡下,因为田间地头的一些矛盾,哥儿仨把村长侄子打了。对方吃了亏自是不依不饶,村长和书记出面调解,家里筹了钱赔了不是。

那挨了打的贵荪满村子显摆:“哼~跟我玩儿?他们家爷们四个一起来能咋地?就占他们家地了能怎么的?一家子臭不要脸的!”

“是了!他姓路的本就不是咱这的人,鬼知道甚时候逃荒要饭逃到咱这山沟沟里来了?”一个看起来满脸风霜年纪较长的老头附和道。很显然”路“这个极为少见的姓氏,在这个地方就他们一家,容易受到排挤和欺负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说了么!本来就没啥地种,咱们自己家还年年落饥荒,都还吃不饱呢。”谷场上一起晒太阳的老媳妇跟着说。

“你爷爷那时候人心好,留下了路二奎他爹。还给了咱这的户口,分了地。”最开始附和的老头接着搭话。

“要我说就是太给脸了!这不是倒开始蹬鼻子上脸了?”贵荪拧眉瞪眼的跟身边的人边说边用手指头往老路家的方向戳。

“可是......贵荪哥,我咋听说了是你吃了坎啦?”老刘家的三娃讪讪的问。好打听事儿又胆小的可怜,不敢直视贵荪的脸,脱下鞋来在太阳下搓脚

“瞎咯你狗眼啦?我是谁?别的不敢说,在咱这附近的三五八村的,谁敢动我一根指头?”一边直着眼嚷,一边就要去揪三娃的耳朵。

三娃知道这货又要犯浑了,哪里还顾得上说什么“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这些软话,直接撒腿就往家跑,左脚鞋后跟都没来得及抠起来,右脚的鞋还留在刚才晒太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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