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朔背过身,不再理会皇帝。
面对谢莫袂投来好奇的眼神,司朔抿了抿嘴,“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惑,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谢莫袂靠了过来,又将其拉到一边,远离众人,低声问道,“方才,我听见阿九喊出你的名字了。”
司朔摊开手,一挑眉,“那又如何?”
“你叫…司朔?”
司朔默不作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对,我确实叫司朔。”
“你姓司,北齐皇室的姓氏。”
“你究竟是谁?”
面对谢莫袂的诘问,司朔依旧面无表情。
“所以说,我姓司,有什么问题?这天下,这南晋姓司的人,也不少吧。”
“可是你并不是南晋人,你来自北方。”
“你是北齐人。”
司朔抬起头,正看见谢莫袂有些逼人的目光。
乌云层叠,妖风呼啸,莫空山顶,一片萧瑟。
“我说啊,”司朔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个姓氏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么?”
“那你以前为何,一直不曾和我提及你的真实姓氏,而是选择一直隐瞒?”
谢莫袂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抵在司朔的心尖,似乎下一刻,就能将他捅个稀巴烂。
两人之间的温度,冷了下来,滴水成冰的寒气,弥漫在二人之间。
“是啊,天下姓司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你?”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我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谢家的事吗?”司朔反问道。
“这个…没有。”谢莫袂一时语塞,但是司朔的问题,显然不止这一个,“那,我曾滥杀过你南晋的无辜百姓吗?”
“据我所知,没有。”
“那我姓什么,叫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司朔冷冰冰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司朔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带着寒意的微笑。
“我确实姓司,但是和北齐皇室,没有任何关系。”
“我本只是北齐的暗卫,因为救驾有功,所以被赐姓为司。”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司朔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表情逐渐软下来的谢莫袂,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我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微笑变成自嘲,司朔叹了口气,紧紧我住的拳头悄然松开。
“既然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了。”司朔转过头,看着同样陷入呆滞的皇帝和谢鲤,大笑一声,“你们都听见了吧,是你们不欢迎我,而不是我见死不救。”
方才他和谢莫袂争吵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大,周遭一圈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么,后会有期,再见。”
司朔的声音消失在山顶之上,留下默不作声的众人。
阿九也随司朔转身离去,没有和谢莫袂打一声招呼。
他和谢莫袂说到底,也只不过相识个把月,既然和自己有过命交情的司朔,受了为难,他的站队,自不必分说。
皇帝看着司朔离去的身影,眼神之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原本只是觉得隐隐有些眼熟,但是司朔刚刚那一番表现,更让他想起某些人。
某些自己年少时认得的人。
“莫袂。”谢鲤靠了过来,看着自司朔离去就愣在那儿的谢莫袂,拉住他的手。
“爹…我刚刚,真的做错了吗?”谢莫袂机械的转过头,看着一脸祥和的谢鲤,问道。
“对错先不论,但是刚刚你那番话,确实说的有些过分。”谢鲤眺望远方,有些出神。
“我不懂。”
“莫袂,你要分清楚一件事,敌人和对手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敌人就像是毒药,不管是毒谁,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死,遇到毒药,要么将其摧毁,要么避而不及。”
“但是对手则不同。”谢鲤手指着天边不断聚集的乌云,“对手,就像云彩一样。”
“云彩聚集起来,下起雨,既可以灌溉庄稼,也可以引起山洪。前者百姓箪食壶浆迎接,后者人们避之如猛虎,全看是疏,还是堵。”
“我们和北齐的关系,是对手,而不是敌人。”谢鲤淡淡一笑,“这些东西,在朝堂之上,几乎是半公开的东西,每个人心里都知道,但每个人都揣着明白当糊涂。”
“那些成天在朝堂上喊打喊杀的,不是心存忤逆的贼子,就是爵位快被剥削的贵族藩王。他们渴望用战争,用军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或是延续自己旧日的荣光。但是他们心里也清楚,这种争论,永远只会是停留在嘴皮子上。”
“那为何而最近,派了好些人手去往边塞?”谢莫袂对这一点,始终想不通。
“国家需要清洗,一路走来,沾了许多蛆虫,不光是南晋,北齐也是。”
“这是一场不谋而合的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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