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年,郑文达被免官罢职了,据说,是因为山外一个胡人小部落的叛变事件引起的,郑文达在造成这起叛变的过程中是犯有过失的。这当然是一个很奇怪的理由。以后,又有人揭发,郑文达还有更多、更严重的渎职行为,最后,他被收监下狱,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监狱里。人死了以后,郑家又被抄家,罪犯家属没入官府为奴。那时候,郑文达家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小妹妹,就是这个郑文颍了。郑文颍年轻女子,被没入乐籍为伎。

郑文达明显是被冤枉陷害的,他的许多故旧朋友们纷纷为之奔赴营救,最后也没有什么效果。卢学义因为自己所在的部门对那些文官们的敌视极深,自己与郑文达是老同学,也居于嫌疑之地,所以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的表示。只是暗地里通过同学们的老关系捐了许多的银两,希望稍尽绵薄之力吧。

想着这些往事,听得小火炉上铜盏内清水发出“卟卟”声响,水面上泛起了蟹眼般大小的水沫。于是,卢学义吹熄了炉火,取出铜盏内的白瓷小瓶,把放在两人面前的小酒杯各自斟满,说道:

“妹子,这酒不烈,你且饮一杯,驱一驱寒气。”

郑文颍道一声谢,举杯浅啜了一口,然后又饮了一小口,两颊笼上了淡淡的一层红晕。

卢学义问道:“妹子,你怎么在这里?”

郑文颍轻轻一笑,道:“身如飘蓬,哪得自己作主呢!”

卢学义暗地里叹息一声,无话可讲。

郑文颍又说:“早就想来与卢大哥相见了,只是一直未得其便。”

“郑家妹子,我却不知道你也在营中呀,否则……我就来找你了。”

这很明显是一句客套话,卢学义自己听了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卢大哥,我听说,州府此次出兵,有许多不好的征兆,怕是凶多吉少,是也不是?”

卢学义暗吃一惊,连忙低声喝道:“妹子,你休得胡说!如此妖言惑众,可是杀头的罪名呢。”

语气里隐隐有威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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