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车稳稳停在警局楼下,陈炫急急下车,走了几步又回头,“你先回去吧!”

“真把我当司机啊?”尚小飞熄了火,将车窗摇下,左手屈肘倚着窗户,右手轻敲方向盘,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你别闹了!午休结束,楚天要是找不到你,该发火了!”

“他气血过旺,不发一通憋得难受。怕他干嘛,还能把我踢了?”对于主力来说,全国大赛的优胜劣汰影响不到他们,但并不代表安枕无忧,六月还有世锦赛,那才是真正的,强手间的较量。见她低头站着,不走也不说话,尚小飞叹道,“还有一小时呢,我歇会儿就走,你快去吧!”

陈炫走后,尚小飞将座椅放下,眯了一会儿。起身时,见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驰入旁边车位,驾驶室中那冷硬的侧脸有点熟悉。待对方推门而出时,他瞬间明白那份熟悉来自哪里。

随着一声闷响,尖叫声震耳欲聋,他只觉心跳都漏了一拍,跳下车就往楼里冲,与此同时,纪涯也拔腿狂奔……

公安局大厅里闹轰轰的,全然不见平日的庄重、严肃。几名辅警正将围在楼梯口的人劝开,抛光大理石地面上,赫然蜿蜒着刺目的血红,一抹纤细的身影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尚小飞被台阶绊了一下,他堪堪扶住玻璃门,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纪涯迅速从他身边跑过,高声制止一个企图碰触陈炫的警员。他飞快拨开人群,跪到她身边,俯身在其胸口听了一会儿,又翻开眼皮看了看,边按虎口,边对周围人道,“有针吗?大号缝衣针!”

一位中年妇女摸索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圆形针盒,一名眼疾手快的女警快速接过,倒出一根,细心地用酒精棉球擦了擦才递过去。纪涯利落地将陈炫双手中指扎破,挤出血珠,又对女警道,“麻烦将她鞋袜脱掉。”随着脚趾也被扎破,陈炫痛呼出声。

“醒了醒了!”

“厉害呀!”

救护车伴着一声声惊呼驰入公安局大院,尚小飞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他快速瞟了眼急救人员的胸牌,驾车离开。

在陈炫23年的生命中,外婆和妈妈仿佛约好了似的,各自陪她十年,那二十年虽偶有波折,总体而言,还是快乐的,衣食无忧的。当外婆和母亲相继离去,独留她一个时,她才真正体会到现实的残酷。结婚的决定是仓促的,是带着私心的,在她还没明白婚姻为何物时,便被一张纸束缚着走进另一个家庭。

在这个家庭里,叶澜始终是她的噩梦。尤其是纪涯去非洲的那两年,叶澜每次发病都要找丈夫找儿子,找不到就各种打砸,各种自虐。她每次都躲在角落默默看着,及时清理玻璃残渣,及时扫除隐藏危险,祈祷这一波尽快过去……然而,再仔细也有疏漏,当看到叶澜拿着她没来得及藏好的菜刀自残时,她吓得头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去制止,扭打中,刀刃深深嵌入她的左肩,鲜血汩汩流出的一刻,她并未觉得疼,反而觉得很轻松很轻松……

那场事故,除了在身上留下一条10公分长,蜈蚣般扭曲丑陋的疤,让她无法再穿露肩装外,似乎没什么其他影响,反而还因祸得福,认识了ensn。有了工作,有了稳定收入后,生活比之前好很多,再不会拮据得买双鞋都要纠结半天。

随着纪涯回来,叶澜病情也慢慢稳定,他们计划着回国过春节,她很高兴,即便在国内已经没有亲人,可看着黑头发黄皮肤总比金发碧眼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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