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朗捋了捋颊边的头发,她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若让傍首之质与榜尾的举人相提并论,又让他很不舒服。
谢洲不语,亦是在细细思量。
场面一时安静。
此时却很突兀地响起一道公鸭嗓,“雕虫小技耳,值当你们这样子为难人?”
众人怪异地看向他,杨珞自鸣得意,潇洒地咻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扇子。
所有人都没说话,就显得他能。不过也有人若有所思,听说杨家有意求娶孟家女,看来是真的了?
“哼,确是雕虫小技,你这想法和司马大人挺像的,莫不是家学渊源吧?就不知道司马大人晓不晓得你父亲这一知己了。”
有人在帮她说话,林蔚然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林溯月,不由得一怔。
李氏一共生了两男两女,林溯月是最小的儿子,他和林蔚然的感情最好。
嫡亲四兄妹,林溯风身为长子,还是世子,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还会是未来的南阳侯,不能长于妇人之手。他在老夫人跟前长到七岁,就被送到前院,更多地与侯爷呆在一起。林溯风和后院的妹妹们相处时间少,且有年龄差在那里,感情也淡淡。
林溯月是幼子,与林蔚然年龄相仿,姐弟俩呆一块时间多,感情自然就好。
如果说这一家子人中,在发现林蔚然不是他们的亲人后,所受冲击最大的,恐怕就是林溯月了,连老夫人都要往后靠。
可这会,正是他与林昭然这个亲姐姐好好培养感情的时候,他帮她说话,即使很隐晦,也会让林昭然心生不悦吧?要知道她可是宁她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她的人呢。
不由得,林蔚然看向林昭然。只见她面色淡淡,似乎不曾注意到这一幕一般。
林溯月发现林蔚然在看他,不自在地撇过脸。
他口中的司马大人便是身为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司马燚大人,有监察百官公卿的一切行政活动之权,因觉如今百官前堂后院宴饮都少不了
唯恐官员们耽于享乐,司马大人曾上书建议禁止此道,奈何泰昌帝本人亦酷爱此戏,此上书自然是不了了之。
林溯月这时提了这么一句杨钥的父亲是司马大人的知己,岂不意味着杨大人是站在了皇上与诸位大臣的对立面去了?
林溯月这话有点狠,皆因他刚过来就见到杨钥在为难林蔚然,且刚才她弟弟杨珞又说话不中听,他存了教训一二的心思。
林溯月一提这个,众人替杨珞捏了一把汗,觉得他又蠢又胆大,而且刚才不是听见了沈公子的人说了皇上令竟陵王萧子琅于朝中表演投壶的事了吗?
竟陵王迟了早朝,仅投壶一戏妙招迭出,皇上不仅没怪罪他早朝迟到一事,反而还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杨珞不知道吗?
其实这些人高估杨珞的胆子了,方才他只顾着自己的心事,心不在焉的,不曾注意到这些八卦。此时一听,不由得一怔,然后脸色有些不自在起来,他父亲正在筹谋着更进一步,而讨好的同峰正巧是司马大人的对立派系。如果林溯月的话传递开来,坏了他爹的事,他爹饶不了他。
杨钥更是脸色一白,她在家中虽然还算受宠,但她太明白她爹了,如果让他知道是自己坏了他的事,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这话也是不想大家伤了和气,你们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杨珞悻悻然强辨。
林蔚然不耐地把玩着腕间的手镯,觉得自从吊桥放下,这些公子们过来后,就一个劲地叽歪,不痛快。她自己投壶的技术好不好她自己知道。这有,这什么好争的,再比一场就能解决的事,如果一场不行,那就两场!
如果在场的人听得到她的心声,一定狠狠呸她,这两位公子明明就是替她说话,她还不领情,真是小白眼狼。
林蔚然的想法从脑海闪过之后,她终于听到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这又有何难呢?加设难度,再比一场就是了。就如读书种子中举之后,还有余力的定会往上考,自觉力有不逮的,便停下步子沉淀沉淀。况且这也是她们自己就决定好的不是吗?”
林蔚然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周颜。这姑娘明白人哪。
而周颜呢,说完这句之后,好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往她小姐妹的旁边避了避。
却有人不愿意了,高晓月道,“可是之前说好是一局定输赢的。”
杨钥沉默,如果之前还觉得林蔚然虽然提出了背坐反投的比试,但她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但此时此刻,她是心生退意的,不想丢这个脸。
“问题是,现在一局定不了输赢,这些彩头怎么办?”
高晓月的脸色很不好,她就是因为彩头。
俗话说花花轿子众人抬,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林蔚然必输无疑,所以下彩头的时候与林蔚然有过节或者与杨钥交好的千金们,都乐意给杨钥面子给林蔚然下绊子,出手都很重。因为她们知道事后,杨钥一定会补上一份价值相当的回礼,她们不亏。
但现在,明显失策了。林蔚然不会把彩头给回她们的。她们恼杨钥无用,更恼林蔚然藏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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