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使节团?”夏仲面无表情地问道,“看上去这和麻烦没什么两样。”他补充了一句,“考虑到目前荷尔人与西格玛的关系。”
“我不能否认你的看法。”阿里意外地坦率,“但你们别无选择,不是么?”他观察着两位法师学徒的脸色,“你们显然有更好的选择。云城的法师公会离这儿很近,那儿有个传送阵,专门为奥玛斯服务。但你们没去那儿。”
“这与你无关。”亚卡拉心平气和地回答。
“现在是夏季,西萨迪斯最好的季节。整个世界的佣兵和商人都到这儿来啦。”阿里换了一个姿势,他为两位客人面前的茶杯再次斟满了滚烫的茶水,“他们多半要在西萨迪斯呆上一年,直到第二年夏旗升起时才考虑离开。你们真不走运。”
两位法师学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找到了惊讶与怀疑。
“不相信?很正常,因为这是该死的商会联盟从今年才开始的新规定。”阿里微笑着说,这让他看上去有点可恶,“为了减少竞争什么的,商人可真是太狡猾了。”
“看来我们的确别无选择了。”亚卡拉喃喃自语。他朝同伴看过去,夏仲皱着眉头给了他一个同意的手势。
“别这么说。”阿里坐直了身体,“你们的加入让风狼感到极为荣耀。”
荷尔人的帐篷宽大而舒适。生命女神的牧师冷静的观察游荡者的伤势,并不理会他的鬼哭狼嚎。空气中飘荡着草药的清香,暖融融的火塘映红了每个人的面孔。
阿里将茶壶从炉架上取下来,热气腾腾的茶水沏入每个人面前的木头茶杯。牧师低声咕哝了一句“谢谢”,将茶水倒进捣药钵里,游荡者呲牙咧嘴的看着焦黑的皮肤,不时哀怨的喃喃自语,听听语气就不难想象这个瑟吉欧人在抱怨些什么。
“够了,努克!”牧师没好气的将捣药锤重重一顿,药汁飞溅到铺在帐篷地面上的狼皮地毯上。“安娜。”阿里无奈的叫了一声牧师的名字。“不好意思阿里。”牧师匆匆地向帐篷主任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转过头严厉地看着瑟缩的游荡者:“库,告诉我你上次对我保证了什么?”安娜的捣药锤逼近库的鼻子,“你还记得起来么?”
“安娜听我说,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罢了……”游荡者眼角的余光撇到坐在角落里的学徒,浑身哆嗦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往牧师身后躲了躲,“对,只是个玩笑。”
“这是你第一百零一次告诉我你只是打算开个玩笑。”牧师哼了一声,“在每次都像个猪头一样回来的时候。”
游荡者忽然发现自己离牧师似乎太近了些。他不安的在原地扭了扭。
“听着,努克。”牧师将捣药锤放回药钵,正色说道:“没人能要求一个瑟吉欧人管住自己的手,生命神殿的牧师也不行。但至少,”她在这里刻意加重了咬字音节,“你得学会观察,避免招惹那些你不能招惹的人。”安娜疲惫的揉了揉鼻梁,长长的眼睫毛搭下来,仿佛鸟儿浓密的黑色羽翅,“我不想某一天在下水沟的污泥里看见你的尸体。”
亚卡拉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帐篷里一时无人开口,陷入了奇怪的静默中。
“另外,”牧师转过头,丝毫不掩愤怒地瞪着黑袍的法师学徒:“有必要这样惩罚一个瑟吉欧人么?”她明亮的湛蓝色双眼里好像燃烧着战神阿利亚的火焰,女孩挑衅的看着默不作声的亚卡拉,“未来的法师大人?”
学徒长的反应仅仅是挑高了眉头。牧师气势汹汹等着他的解释。阿里咳嗽一声吸引了安娜的注意力。荷尔男人尽可能含蓄地说:“安娜,是那位先生的同伴。”战士谨慎地挑选词语,避免任何会触怒牧师和学徒的句子:“努克偷了法师的钱包。而我们知道魔法世界总有太多凡人不知道的东西,”他摊摊手,“于是就这样。”
“于是就这样?!”牧师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阿里·塔吉克!你告诉我于是就这样?!当你的团员变成一个黑炭!?”她扔掉手中的药钵,而游荡者手忙脚乱的接住那个木头罐子。生命女神的牧师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她那如秋天熟透麦穗般灿烂的金色长发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怒火无风自扬:“塔吉克,别告诉我当时你在场!”
勇敢的荷尔人开始结巴:“安娜,安娜,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的……哦不!”阿里·塔吉克狼狈的躲开一个光团,继而看着自己烧出一个窟窿的地毯哀嚎:“安娜!停下!”
“以爱德丽菲斯之名!摩尔卡特的怒火!”
看起来已经彻底抓狂的牧师给他的回应是另一个炽热的白色光团。
“哟,今天真是热闹啊……啊!”帐篷布撩起一半,后面的人惊叫一声后迅速放下。帐篷传出游荡者绝望的怒骂声:“希拉!尤里克!你们这两个见死不救的混蛋!”
亚卡拉多少有些无语地望着混乱的局势。他不明白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奇妙方向的发展。学徒长抚着额头看着在宽敞的帐篷里上演追逃大战的两个人,在心里为即将开始的旅程真心祈祷:“赛普西雅女神啊,请保佑您的信徒吧!至少平安无事的踏上安卡斯的土地!”
谁也不清楚牧师的怒火将在何时熄灭,但今天,马上就给出了答案。
“太吵了。”淡漠略显不耐烦的声音穿透了帐篷里大大小小的炸裂,“玩够没有?”兜帽下的嘴唇拉成一条严厉的直线,“佣兵,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阿里的眉头稍稍拧起来,但随后便舒展开,嘴边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微笑。他向学徒长看过去,后者明显松了口气,露出安心的表情。他注意到荷尔人看过来,甚至礼貌的笑了一下。年青人有一张温和端正的面孔,带着法师独有的从容气质,这个笑容足以让女孩心折。
荷尔男人却觉得那个笑容异样到刺眼。
是觉得总算有人收拾烂摊子,还是……他对这个人的信赖超过了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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