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确。”夏仲皮笑肉不笑地扯动面颊,“如果一位牧师认为一位法师是虔诚的信徒,赛普西雅啊,”他以一种谈得上可恶的表情说道:“那可比奥斯法的殿堂还要可怕。”

牧师硬邦邦地回应道:“五十年战争结束之后,教廷便不再强制信仰——当然,这并不影响我们对于无信者与伪信者的痛恨。”

在气氛更恶化之前,沙弥扬充当了调和剂,虽然对话的两个人都并不希望她的加入:“星见大人当然与教廷无涉。”她说道:“所以卡列特,你没必要关心他的信仰。”

“在他学会对诸神保有合适的敬意之前。”女牧师回应道。

“赛普西雅尚且未对法师要求敬意。”夏仲沉着脸说。

亚卡拉的眉头使劲儿地拧起来,“安静。”他对学弟说,语气严厉,“在马上要出发到安卡斯去之前,或者我得为你对教廷的态度担心一下了。夏仲,稍后我们得谈一下。”

然后他转向牧师,脸色稍稍放缓,“您对信仰的虔诚无人能及。”然后他接着说,“但正如夏仲所说,我们所信仰的那位女神曾经说过,法师的信仰并不重要。对一位法师来说,对知识和力量的重视反应了他的信仰——这一点恐怕卡列特女士无法反驳,”他的眼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另一位法师,“我们的虔诚。”

“……如你所愿。”法师,沙弥扬人,半身商人,每个人都能看出牧师的勉强。

房间里的气氛沉闷起来。坐在过于温暖的壁炉前,半身人打起了瞌睡,而夏仲放下手中的羊皮卷以手势和另一位法师交谈,从他们手势变化的激烈程度来看,并不像法师们表现出的那样平静——考虑到之前亚卡拉所说“稍后谈话”。

沙弥扬人安静地跪坐在铺设着毛毯的地板上。异族的女子垂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膝前,看起来沉默温和。但同样横置在膝上已经微微出鞘的直刀表明贝纳德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无害。

安娜尽量选择坐进仅有的一小块阴影里。牧师僵硬着脊背,尽管身后是柔软的沙发,但女孩似乎并没有靠上去的欲望。她不断绞着手指,神情隐晦难明,但女牧师不时抬头望向门口的动作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在众人眼中,时间或者过得异常缓慢,或者异常快速,也或者,就按照亚当弥多克规定的那样,不快一步,不慢半点,并不因凡人而有丝毫改变。但法师说出:“他来了。”之后,还是能听到有人松了一口气。

“说请进。”夏仲对女牧师说。

“请进。”安娜立刻说道,然后木门再次打开,巡游者与游荡者目瞪口呆的站在外面。当努克看到法师的身影时,非常明显地打了一个哆嗦——所有人都看到瑟吉欧人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

“阿里在哪儿?为什么你在这儿?”希拉焦急地问道,当他们跨进房间时木门立刻在身后关上。这让巡游者敏感地朝后面看了一下。

“这正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抱歉,努克,”牧师满怀歉意地看着不安的瑟吉欧人,“夏仲说这个办法会让你们顺利地找到我……”

“没错……”努克有气无力地说,看上去就像一只刚逃脱了格穆尔荒原野狼追捕的马迪亚山羊,“别放在心上,那不是你的错。”

“看来效果很不错。”夏仲站起来,“不是吗?相信努克先生对我的财物再无兴趣。”他甚至有些戏谑地看着无精打采的瑟吉欧人,“毕竟并未对你有任何伤害,作为男人,你应该大度一些。”

父神在上!萨苏斯在上!的确是没什么“伤害”!努克将自己躲在希拉的身后,因此他怀念起已经前往死神殿堂的荷尔人——甚至酸了酸鼻子。

努克认为这次的遭遇糟糕得难以想象。法师冰冷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到我这儿来”,噢,萨苏斯呐,那位可怕的法师就好像由刚多梅尔顶峰上的冰雪凝结而成,没有热情,漠视凡人的一切美德,坚硬无法打动。

瑟吉欧人发誓再也不会对任何一位法师的钱包动心——哪怕里面藏着带着漂亮紫色光芒的小东西。

“我的确未曾受到伤害。”游荡者结结巴巴地说道,为法师的话做证明,“的确没有。”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虽然这并未消除人们的怀疑。

“我们在铁锤里等了很久,你们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回来?”希拉无暇注意游荡者与法师之间暗潮汹涌的互动,“后来传来消息,有人在神殿强行带走了一位女牧师,虽然神殿方面非常含糊,但是法师公会四周忽然多了不少灰袍牧师。”

“然后,”巡游者耸耸肩,他说,“我想你们也知道了。”

“教廷和西格玛人做了交易,裘德尔斯……你知道的。”牧师看上去很难过,在这之前,意思是巡游者与游荡者到达之前,她看上去冷静坚强,但现在,女孩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裁判所的执事要带我回诺姆得雅,然后法师们正好经过。”

半身人在旁边为她的话做注解:“三个执事,我是说,”他舔舔下唇,有些紧张,“这实在不像是教廷应该做的。牧师们总是热情又善良,但他们……”商人摇摇头,“幸好我们正好在那儿。”

“夏仲认为阿里被黑狗藏在狗窝里。”牧师吸吸鼻子,“但所有的地图上都没这样的地方,法师认为盗贼比地图更精确,所以我们希望从你这里能够得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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