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时放晴的,夕阳的余晖照进湿漉漉的院子,青砖地面反射着盈盈光亮,深深庭院静无人声,空气中弥散着泥土清香。
南絮缓慢走出门口,感觉一阵眩晕,伸手扶在门边,迎着熹微的晚霞,眼前那些牡丹,花朵大如圆盘,鲜血一般的红色正灼烧着眼帘。
白玄来了,罕见地带着药箱,见她脸色苍白,脖子上遍布着触目惊心的青紫斑痕,愤慨地说:“等会儿我去见他,他不能再这样对你了!”
南絮的心已然痛得麻木,表情异常平静,轻声问:“我三哥呢?”
她的瞳仁如同一片静谧的湖水,表情中有种古怪的释然,白玄心中不安,低声说:“凌奕让他去了边城。”
不算是个坏消息,南絮微微一笑,睫毛缓缓垂了下来。
白玄一反往日常态,认真看着她,将手扶在她肩侧,严谨地说:“南絮,你师傅的事凌奕真的不知情,前段时间追查四海堂堂主的死因,我才知道是文翰担心事情暴露,故而杀人灭口,我与他交情很深,自然不能主动将此事告知凌奕。”
“不必再说了,我不想听见他的名字,”南絮怔怔望着他,木然地说,“我死了,你能帮我收尸吗?”
她眼中的冷静,话语中的绝望令白玄心中一惊,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和念头,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
南絮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首饰匣子交到他手中,“这些给诗渝。”
她明显失去了希望,白玄心中怜惜不已,快速冷静了下来。
拿出那枚印章,南絮微微一笑道:“不要让赵沐泽知道我的死讯,若有机会,你帮我将这个赠与慕儿。”
白玄将印章拿过来放入袖口内,认真问:“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也许我该寻个惨烈些的死法,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死在他身下怎么样?他以后和别人亲密的时候会不会有阴影?或者让他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着一具变形僵硬的尸体,而他昨晚还可能覆在那具尸体上施展强权。”南絮缓缓勾唇,笑得愈发诡异,“他杀过那么多人,心理承受能力一定非常好,这些都不足以令他震撼对不对?”
白玄难受不已,犹豫片刻后,建议道:“你若弄得那么惨烈,我帮你收尸时肯定会有阴影,别瞎折腾,也别害我做噩梦,我有一种毒能让你死得自然,你愿意试试吗?”
南絮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能连累你。”
“你已经自戕过了,凌奕即使猜测,没有证据也不能拿我怎么办。”
凌奕成功架空了父亲的实权,凌候发现时已无回天之力,气得在家躺了好几日。
老太太道:“你这把年纪也该放权了,享清福有什么不好?”
凌候一脸愁容道:“这奕儿行事,实在……”
“若不是你去逼他,他能卸掉你的兵权?”老太太认真看着他,缓缓又说,“虎父无犬子,你手下的兵将都肯服从奕儿,那也是他的本事!”
凌候本就憋闷,一腔热血又沸腾了起来,“这个女人还没死,迟早会成为我们凌家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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