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场雨后,蝶族的我舒服了一些。
我把自己挂在一篷正开着的洋甘菊上,头脑清醒。
心情少有的愉快。
今天能够多说一点故事。
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够利用的除了才艺、颜色、男子,难道就没有其他了吗?
不,一点也不是。
女人也可利用自己的野心。
香椿树,是黎民百姓家园里的伙伴。
江洲地区的百姓喜欢用香椿树的嫩叶做饼子,好吃的很。
椿龄椿寿,椿树作为长寿的象征起源于庄子。
自从我的哥哥刘雨锡第一次被约到陈太傅老宅府邸,一直忘不了那座宅院庭院深深之余,阴气浓郁。
这样的阴气对屋里住着的女性很不利。
其实竹子,不是不可以栽,芭蕉不是不可以长,桂花树也可以栽,但在一个缺少男主人的院子里,需要椿这种高大、笔直、冬天叶子金黄,春夏季整株树散发着独特气息的树。
在有的地方,樗,即椿树,有“父亲”的意思。
因为它高大挺拔,伟岸坚韧,符合父亲的形象。
椿年椿树,椿萱并茂。
刘雨锡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只是一个工于木工活的手艺人。
从对树木的熟悉到庭院植绿的固执坚持,他认为,即使是素昧平生,看到山脚下那么一座宏伟却精致的宅院,但却不完美,都会生发冲动,要帮助这个院子的主人。
沿着墙基植萱草,春夏之交,开出星形的黄色花朵,那是极其美的。
而在江洲找到一棵硕大壮实的椿树,也并不是难事。
刘雨锡做到了,他把从山间找到的年龄在10岁左右的椿树,移栽到了陈府。
那一天,芷萱的龅牙侏儒舅舅,像个一家之主在指挥几个仆人沿着树根踏实新培好的土。
清明左右的季节,正是植树的时节。
陈芷萱不知道这高大的树叫什么名字,但渐渐地她喜欢上这棵树,也觉得一座宅子应该有一棵代表性的树,而不是芭蕉、竹子这样阴柔的植物。
她有时走出绣楼,抬起头,能够看到高大的椿树,最上面的叶子,平铺在枝条上,每一页都在承载着阳光。
她的苍白的脸也承受着阳光的照耀。
自从有了这棵树,芷萱的气色也好了呢。
可是,那个走走蹬噔噔,如风,如雷的男子,却再也没有进过这院子。
他甚至不知道小姐长的什么样子。
可是,她真的爱上了这个阳刚高大,像太阳一样的男子。
“我在山谷里,你是不是在天边。”
芷萱一往情深地爱上了这个男子。
深情本就是孤独的一部分,人活得有孤独又深情,这是非常高的境界,对于一个懂得音律,在古琴上谱曲的女子,孤独也许是财富。
有些事物,有些人,看似无情,实则深情。
有些人看似繁华似锦,实则孤独薄凉。
芷萱没有得到一张定制的桐木琴,却得到了一棵希望她健康快乐的椿树。
我的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天生有一颗仁厚怜悯的心。
令人想不到的是,离百日大计越来越接近的谢锜,叫了人快马追兵一般,把我从山西深宅院里紧急叫到了江洲。
呵呵,这个糙汉,他学会了作伪。
他说是想我爱莲了。
我将信将疑。
毕竟,我在山西谢氏老宅里过的并不快活。
如果是金屋藏娇,那也就算了,要命的是,谢家大院里全是谢大将军弄回去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
这群女子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各有各的神经。
再不把我叫回江洲,我就要疯了。
谢大将军把我搂在怀里,策马百里,狂奔中热血沸腾。
我成为军中的传奇人物。
谣言四起,仿佛我来军队里,就是为了谈情说爱的。
谢大将军这是故意的。
我叫回鹂音后,与其他二十名擂鼓手一起,组成擂鼓方阵,天天训练,我的耳朵快听不见别人说话了。
谢锜大将军要行动了,目标人人闭口不言,但都心知肚明。
要举大事。
这可真正是大事。
鹂音害怕。
但营伎二三十人,几万神勇无比的府军,几万百工组成的襄军,要夺江山,还是有些希望的。
我的哥刘雨锡与谢锜大将军结成同盟。
江山换代,从来需要英雄振臂一呼,群雄响应。
我也变了。
我一直以为谢大将军是信任我的。
是会带我一起跟他打仗的。
一年多前,他没有带我去战场,是因为我刚进军队,武艺不精。
我努力表现,好好训练,一点也不娇气。
为了掩人耳目,在离江洲不到百里,有一片沙洲,这沙洲是长江中新生的落地,芦苇开始长出芦笋,野鹜划开水面,一条线又一条线,它们在湖面游来游去。
在自然界,鹜不羁,它们不知道人世间的疾苦。
鹂音的桴鼓女兵队,配合着刘雨锡的襄兵陆战军,谢锜从百里长山拉过来的骑兵,还有江洲的水军,在新生的不毛之地上练兵。
喊声一片,撕杀格斗,策马拼杀,谢锜带出来的兵,所向披靡。
大将军,大将军威武!
刘雨锡从木匠成为百工之首,又从百工之首的草根领袖,成为襄兵的统帅。
我们不是贵族,我们并不畏惧权贵。
今天,我们要推翻腐朽的王朝。
我相信谢大将军。
鹂音发髻高挽,额田光洁如玉,英姿飒飒。
兄妹重逢,跟着大将军夺江山。
每每我戴着雉尾八宝嵌金珠金凤冠,穿一领锁子黄金甲,围着盘龙白玉带,端坐在军中的楼船上面,领头二十名桴鼓女兵,擂起了战鼓,配合着冲锋陷阵的将士,那架势要美过手握琵琶,凄凄惨惨如泣如诉的唱妓一万倍。
我心中敬仰爱戴的男人,鹤立鸡群,他不舍昼夜地亲自练兵,那高大威猛的形象,比起在江洲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更大高大迷人。
百日大计,从地方包抄京都,谢锜大将军的野心,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
随着举起大旗推翻朝廷日子的临近,谢锜变得越发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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