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要考验一番许仪后,一来看看名扬海内外的“神医”,到底有无真本事?二要观察他对自己持何态度?

许仪后被关在角院客房,除看守家丁之外,不允许任何人与其接触,更不准他到处乱走,摆在他眼前的,是一大堆药方,居然高达百余份,让他先把方子看一遍,再给小阁老问诊。

灵儿、荣儿住在后花园,家丁发现他们很守规矩,公子每天教妹妹朗读四书五经,有时也到书房借东西,当然,无论是史书典籍、还是笔墨纸砚,素儿从不为难。

许仪后每日闷头看药方,和严禧也曾几次长谈,从未打听过进宫之事。

令人奇怪的是,费这么大劲把自己请来,严世蕃却又不肯露面,倒也落得逍遥自在。

不过,许仪后早已暗下决心,反正眼疾也不会要命,能拖一天是一天,真要把他治好了,他必入文渊阁、位列大学士之首,许某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能为国报效,甚至助纣为虐,还不如当年葬身大海算了!

许仪后把那些药方仔细看一遍,对于治疗效果、及可能产生的副作用,进行详细分析,写出一份报告,请严禧转交严世蕃。

报告中写道:作为郎中,救死扶伤乃是天职。不过,就眼疾而言,各家方子都有独到之处,并无好坏之分,因人因疾而异,但普通治疗方法,根本不起作用;使用虎狼之药,兴许能治愈眼疾,必然毁掉容颜,反而不如不治。

这意思就是说,不必治了!

严世蕃看罢勃然大怒……

“罗文龙这混蛋为讨我欢心,居然推荐这么一个废物!”

“老爷息怒,罗文龙可是亲眼所见,这老儿得神仙真传,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他配制的玲珠膏,让本愿寺法王重见光明,凭我对罗文龙的了解,他断然不敢撒谎。”

“严禧,速把永宁堂老掌柜请来做个鉴别。”

严禧走后将近一个时辰,许仪后发现,看守家丁睡着了,于是,他便趁机溜来,想和儿子通个气。

刚走到后花园月亮门,正好和严禧遇个正着。

“许郎中,你要去哪儿?”

“瞧瞧我那犬子,有没有给府里添麻烦。”

“恭喜许神医,你家公子才华出众,小阁老正准备给他请个翰林,我刚刚去看过,什么事都没有。”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不过,许仪后现在可知道,儿子到底有多大能耐,虽然好几天没见着面,倒没太担心,为了对付严世蕃等人,他甚至做出最坏的打算,眼下,必须得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儿子。

“管家大人,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住进府里已经有些时日了,平日里这孩子不好好念书,可没少让我操心,乡下的孩子野惯了……”

没待他把话说完,严禧突然把脸一沉。

“许神医,我的话难道你还信不过?”

“管家大人,无论如何让我和孩子见上一面。”

这时,只见有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缓步走来,严禧连忙介绍……

“这位是名冠京师的永宁堂黄老掌柜,请你们共同给老爷会诊。”

许仪后、黄老掌柜相互见过礼,彼此一番客气。

二人被请进书房,素儿给他们泡好香茗,躲在一旁等着去了。

许仪后早就打定主意,必须尽快摆脱控制,于是,提笔运墨开出一副药方,其中有一味“东海龙珠”。

虽说永宁堂应有尽有,要把这幅方子配齐了,却没那么容易。黄老先生不禁皱起眉头。

“许郎中,请不要嘲笑在下学识浅薄,你这方子我还从未见过。”

黄老先生说着,从那堆方子里挑出几副仔细查看。

许仪后撇一眼,讲道:“在下看来,给小阁老医治眼疾,根本不用如此费劲,先生看的这幅便可。”

“不错,医治好眼疾,却毁掉容貌,是老朽劝阻不能采用。”

“若想根治小阁老眼疾,又能确保五官端正,除非试试小老儿这副,恐怕再没什么好办法了。”

“阁下这副药方极为罕见,但不知哪家药房能配齐?”

“此方全凭东海龙珠,早年间,我从海外带回一些玲珠膏,只可惜都用完了,后来试用本地珍珠,实在差强人意……”

这么多药方摆在家里,就是没人敢对症下药,却也是事实,严禧不得不点头称是。

“嗯,不妨试试你这方子。”

“只恐怕这东海龙珠无处可寻。”

这下子可把严禧惹火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维护你,没料想你竟然如此态度,简直在找死!”

见此情形,黄老先生赶忙相问……

“许老先生,但不知何处能买到东海龙珠?”

“买是买不来的,除非有人潜入龙宫……”

“你竟敢给我们打诳语……”

眼看严禧要动手,书房里突然闪出一个人,把他推到一旁。

许仪后虽然没有见过严世蕃,不过,从这副尊容认得出,此人就是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的小阁老。

“严禧,不得无礼!请许神医见谅,拿出你在本愿寺治病的本领,可保你全家荣华富贵。”

“这真是以讹传讹,小老儿只是延缓法王证如半年寿命,并未使他重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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