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YKCC待了八年,不但认识那儿的一草一木,更认识那里的每一个人,其中包括任何一位值班指挥官,以及他办公室里的电话号码。
我还知道,YKCC每年都会有人被释放出狱,这些人出狱后多半都不会留在阿拉斯加,他们散落在北美大陆的许多地方,继续干着罪恶的勾当,或许,落基山城也很有可能存在那么三五个人。
假如我能找到其中的一个,而这个人又愿意帮助我,这就相当于我拥有了落城的某种地下势力,换句话说我就拥有了针对俩嫌犯的战略优势!请相信我,在城市里找两个不愿意曝光的人,黑社会的效率比起警察,肯定要高上许多!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仅凭着一声“哈喽”,我就能确定,电话那头的值班指挥官是威尔斯,我太熟悉他了,当年若不是他指使犯人斗殴,并从中收取赌注,我又怎会在身上留下一道那么长的伤疤呢?
“哈喽!”我相信他分辨不出我是谁,毕竟犯人记住指挥官很容易,而指挥官要在时隔一年之后回想起某个犯人的声音却很难,更何况我还尽量粗着嗓子跟他说话、我大笑道:“哈!威尔斯,我的老友,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了!怎么今晚不去找那些该死的犯人弄点油水,却待在寂寞的办公室里呢?”
“你是……”威尔斯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真是对不起,唔…老友…可能是电话听筒的问题,你的声音我辨认不出来!”
“这可不好,威尔斯!”我笑道:“还记得一年多前联邦政府举办的州际警察大交流吗?哈,在那晚的酒会上,你们YKCC真是出尽了风头,我可还记得你讲的那些笑话。嗨!你们那个美女,对,叫做雪莱特的那位警官,当时我们可是干流口水,只看着你跟她眉来眼去。对了,我是比利警长,落基山警局……”
落基山警局有没有“比利”这个人我不知道,那根本就是我胡掐的一个名字,但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威尔斯的反应,因为他根本不可能记得一年多前那次酒会上来自全美的众多警察,更不可能记起他在参加完酒会回到YKCC后跟我们吹嘘的那些风流趣事。最好的证明就是当我话音还未落,威尔斯就夸张的大叫起来。
“啊!比利!”威尔斯的声音无比热情:“你还好吗老友?一年没见了,你们落基山警局的伙计真是够哥们,当时你们灌我的酒,我到现在还觉得头晕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哥们!”
“是这样,我们这儿停电了!没办法,落基山的电力供应总是那么糟糕。”我说:“但是我迫切需要找一个人的资料。那个人是从你们YKCC释放的,释放后来了落基山城。按照规定,你们监狱的犯人释放后,是要向监狱报告自己去向的,你们的数据库里一定有他的住址和联系电话,帮我查查吧。”
“那很简单,亲爱的比利!”威尔斯说:“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清楚!”我早想好了答案:“我刚接班,这个案子是上一班警员留下的。他们把名字告诉了我,原本我可以登陆联邦政府的警务数据库查询的,可停电后所有资料我都查不到了,并且我把那该死的名字忘记了,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我可不太好意思再打电话询问上一班的伙计,他们已经下班了,妨碍别人的私生活会把名声搞臭的……”
“理解,完全理解,我的老友!”威尔斯肯定在那头打开了电脑,我能听见他敲键盘的声音,一会之后他这样说:“YKCC释放的犯人只有一个在落基山城,你找的肯定就是他了!唔…名字叫罗斯,罗斯.康培,一个盗窃集团的头头,刚刚释放了四个月,他现在肯定还在落基山城,因为按照释放条款,他每周都要向警方汇报他的行踪。他住在日落公园旁的北泰勒街115号,他的联系方式包括电……”
够了,这完全足够了!刚才在湖面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日落公园在锡蒂湖的北面,罗斯正好处于警方封锁的湖区之内,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事情么?
我认识罗斯,虽然不是很熟,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原来曾是落基山盗窃集团的头目,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去找他帮忙。嗯…我有点印象,在YKCC的时候,好像是两年前,我曾经在械斗中帮他干翻了一个在他背后捅刀子的家伙,他欠我的不是吗?
“你是要离开了吗?”约瑟夫的表情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惧怕:“你不会在走之前伤害我吧?我可以资助你二十美元,并且绝不会出卖你的!我保证!”
保证?算了吧!我可不相信任何人的承诺和保证!我知道只有当一个人真正感受到了威胁,并且当这种威胁能产生足够的威慑力和约束力的时候,承诺和保证才有可能得到遵守。
是的!我原本是打算在离开之前好好吓唬约瑟夫一番的!比如跟他谈谈关于他的生命,又比如跟他谈谈他那身为橄榄球员的亲弟弟的生命,我相信都能起到良好的威慑效果,让他不敢泄露今天发生的任何事。
但是,请注意一下,当约瑟夫对我提出承诺的一刹那,我却改变了原先的主意,我没有吓唬他!
很难说清楚我改变主意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景色太优美了,或许是因为约瑟夫真的是个好人,或许是约瑟夫的生活如此接近我的理想,或许是我太急着离开去寻找那个该死的杀手的缘故,总之在那一刻,我放弃了威胁,决定相信一次别人,相信一个老实本份的好人,我只是对他表示了感谢,并希望他履行自己的诺言。
很多年以后每当我回想起这件事,我都会对自己的一时心软后悔不已,因为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野兽本来就不该相信人,哪怕仅有一次也会带来致命的伤害!当然,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充分认识到这一点,我只是觉得从逻辑上讲,约瑟夫完全没有理由再去报警,因为除了一条鱼、二十美元还有一套衣服鞋子之外,他再也没有什么损失,何必自找麻烦呢?很显然,在事后我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一个守法公民的正义之心!
告别了约瑟夫,我离开了湖岸,穿过靠近岸边的树林,在繁华的大街上找到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直奔北泰勒街11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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