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密密麻麻的二百人头突兀的出现在木堡的上方,他们手拿硬木强弓,箭已上弦,涂一航立于城头,凝声问道:王太守不是说要让我宋堡民亲自把羊皮裘衣送过去吗?他们现在恐怕已经要到九原县境内,你们这是?

黑云大首领视线眯起,便是连一丝一毫的破绽也不能从涂一航脸上见到,见到如此,他心中的怀疑反倒削减了少许。

毕竟这羊皮裘衣的消息,他也是偶尔从秘密渠道听到的,这个消息出现的也微微有些突兀。

“想必是路上错过了!我是来自九原县王太守手下的邓司马,你们且速速开门。本司马得到可靠消息,黑云贼众近日又要闹出一些风波,故而本司马奉王太守密令在宋家堡守株待兔。”

这位神秘的大首领,靠近看去,他的头发披散而开,颜色墨黑,衬托出他的胡鬓下黝黄的脖颈,他的背脊在马背上挺的笔直,修长的身影足足有着八尺过许,他的双腿将马腹夹的极紧,下意识的令人感觉其有一身精湛的骑术。再加上其刻意修饰的说话方式,到真的有着司马的三分神韵。

“呵呵,话说清楚了也就是了。末将怎会不信呢?陈海,胡申速速开门!”涂一航羞涩一笑。朝着堡门下方的两人道。

“诺!”陈三海,胡申两人大声应诺,那声势恨不能把天际掀开一个窟窿。

黑云大首领听在耳中,心里那是一个舒坦与惬意,眼睛都快要眯成了一条细缝,朝后方摆出一个前行的指示,只等木门一开,就以雷霆之势杀他一个血流成河。

就在他越来越得意于他的聪明才智之时。

突然

“不要开门,他是黑云寨大首领,我认出他来了,上回我躲在灌木从里见过他!”一声突兀而急促的嘶吼从木堡垒上的一人口中吼出。

而随后,漫天的箭雨如同狂雷突降般劲射而下。

而堡垒下的正准备入城的黑云贼众却是被这突然而起的变故惊的差一点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他们的心情,瞬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而他们之中最靠近木垒的一百余人,则是在漫天的箭雨之下,带着错愕到极致的表情匆匆去了地狱。

黑云大首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骑着马近距离靠近解释一番是‘对方看错了’。

方才若是去了,岂不是也会被射成刺猬?

无边的后怕后是无边的暴怒与怨愤。

世间之事最悲剧之一是什么:那便是在事情将要成功的一刹那:功败垂成。

这一刻,一向以冷静,狡诈,谨慎自诩的黑云大首领差点疯了。

“给老子射回去,射回去,射死他们,射死他们!”他此刻也顾不得去伪装,疯狂的嘶吼,眼带杀父夺妻之仇的注视着扬起嘲讽嘴角的涂一航。

黑云马贼众也多是能征善战的牧民,反应过来的他们也是倚靠马背,调整好骑射的姿势,开始反击了起来。

然则失去了先机,又被打乱了阵脚,即便他们凶残异常,射术精湛,但想要迅速回击也是枉然。

直到又被射死了五十余人,黑云马贼众才是摆好了骑射之阵。

从不远的高空朝下方看去,能够看到原本密集靠近一处的七百余骑兵,却是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凌乱的军阵。

那是一个运动着的椭圆,每当二三十名骑兵劲射之后,便有沿着椭圆轨迹的骑兵接替他的位置补射。

这样,既能助立于椭圆形最远端的骑兵争取拉弓瞄准的时间,又能分散开来使更多的箭雨落空。

涂一航立于堡垒之上,时不时的躲避下方的箭雨,时不时的看着一个个初上战场,没有经验的袍泽惨叫着倒下。

涂一航眼带血红,手中的弓弦用力的快要崩断而不自知。

他只知道,拉弓,瞄准,射!

等黑云大首领从暴怒之中又一次恢复了冷静之时,他只看到满地的马尸人尸,而他大致一扫,竟然惊恐的发现原先的九百骑已经剩下了六百骑,而大多的马匹也是非伤即残。疲惫不堪。

黑云首领眼见如此,而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同样少了一半的木垒兵士,恨恨的咬咬牙,手指放入口中,吹出一声嘹亮的口哨。

血红着眼珠但却微露惧意的黑云马贼众开始拨马而退,呼啸狼嚎满含悲怨的朝着一方退去。

行了一里地左右,黑云大首领在这一路之上反思着这一回惨重的损失,一直想着是不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报,正前方五六里处出现一只骑弓戟混合官军!大约八百人”

“报,右后方七八里处出现一只戟兵与弓兵混合官军!大约九百人”

“报,左前方六七里处出现一只戟兵与弓兵混合官军,大约一千一百人”

一封封黑云斥候传来的急报轰炸着黑云大首领的脑袋。

“娘哩,上当了,中了官军的埋伏!我在五原郡兵处安排的内探真他娘哩一个傻蛋,竟然丝毫都不知情,还传回了假消息!”

黑云大首领焦虑万分,脑袋却是出奇的冷静下来,他不认为那遗留的唯一生路:左后方便是真正的生路。

反而却认为那才是真正的绝路。疑心病深重的他此刻不再迟疑,道:目标正前方,儿郎们,官军不让我们活,我们偏要活的滋润潇洒,给我杀穿他们的军阵,狗娘养的!

之所以如此选择,也是人之常情,按理来说,只要击溃了官兵的骑军。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才有更大可能摆脱官军的包围圈!

六百余骑被黑云大首领一激,原本的绝望倒是减轻了几分。

他们不停的用马鞭狠狠击打起马背,恨不能胯下的马匹成为一匹天马,能一瞬之间飞跃千山万里。

而在这种紧张到致命的气氛下,包括黑云大首领和众多黑云众在内,都毫无例外的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很致命,很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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