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名声已毁,即使补救回来,可是谣言即已经传到了阜阳,洛阳城里怕是也挽救不回来,自己不会京城去了淮南,得让人看尽笑话,在意官名仕途的沐远兴又怎会肯。

若非如此,必是要让人说尽闲谈,在京城,沐府、他沐远兴,怕是会嘲讽。

更何况去了淮南,势必会遭到郭家的质疑询问,若是被舅舅,也就是他妻兄郭端明知道了,必是一番苦楚如此思索,毅然决然地否决。

半夜三更,一个五岁的女孩和一个十岁的男孩,商量谋定着什么。

云珏抬了抬眼皮,给了郭廷一个眼神。

郭廷立刻懂得,言语尖锐“姨父不愿去罢了,如此便一股脑的推倒我和表妹的头上好了,就让我和小妹去吧,这样即不丢姨父面子,也拿了里子,当是在宣扬一番,京城里谁不说一声,姨父至孝至纯。”

“可若是姨父不肯,我郭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日姨母之死是为奇耻大辱,我祖父虽死了,可是我父亲还在,他日官相见,别怪我郭家不留情面。”郭廷语言淡淡,颇有威胁的意味。

郭廷多于这些不太擅长,都是由云珏做主导,可是如今的郭廷实打实地成为了一个可以顶着风雨的男人了,他年岁还小,今后有的是机会。

沐远兴眼眸一暗,眼神似有点复杂的意味,可眼底却有点松口的感觉。

“威胁我确实,自己不想同淮南郭家交恶。”

“可此事一出,不想交恶也难,郭氏全了沐府的面子,本就不占理,就这两个小孩子说出来,叫他如何去信。”

小孩子的话嘛。

沐远兴或是隐忍,或是皱眉,迟迟没有回答。

云珏也料到了,这样的说辞说服不了沐远兴。

说沐远兴逼死的郭氏,也只不过是再让两家难看,给郭氏又蒙上一层甩不掉的抹黑,到时候人人都在背后说小人言。

她做不出来,所以这件事是会被埋在心底的。

云珏抬眸,眼眶里好若蕴含了一层水雾,有着露出淡淡的委屈,嘴角抿了抿,仿佛若是沐远兴不答应,便小声啜泣出来。

“父亲,不如让母亲的棺椁在阜阳停留一日,摆出摆设以作表示,然后启程回京城,表哥和我回淮南,给外祖父奔丧吊唁。”

沐远兴听到,陷入沉默,低头露出一丝考虑。

云珏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一开始发现的话,沐远兴也会这样做,如今的区别不过是停椁一日,在院内摆设,也无需宴请好友,只需做个样子满足。

双方各退一步,选择上无可挑剔。

这是云珏目前为止和郭廷想出的最好的方式了。

她其实有得选,闹开来,还落得个逍遥自在。

可当她跪在郭氏的棺椁前,仅有的丝丝暖意也从手中滑落时,她的心告诉自己她不会走,她不但要在这个腌臜的家族里活着,更要活得好活得顺。

死后郭氏嘴角的笑,是想告诉自己吧好好地活着。

希望女儿能过好,是她的心愿。

你太傻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惜,被父兄宠爱了一世的郭氏,并不知晓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了怎么样个烂摊子。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沐远兴眼神一松,颔首同意,却定下了最多十日,便要回京,不允许多在外停留。

这样做,不过是防一手自己。

不过,沐远兴为何要如此小心?怕自己说出去,不对必是有其他缘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还是个五岁小儿,今后的路难走了厌恶女儿的爹,精明算计的祖父母,一家的妯娌姐妹间的争斗,嫡女的身份算个屁,等回到沐府有得自己好受的,都想得出人生轨迹,没什么存在感嫁了个稀里糊涂的古代男人,又是重复在一个新的笼子里宅斗争权,恐怖如斯。

想谋个稳定顺心的生活,怕是要赌上我这一生。

云珏面色不变,不急,时间还长。

沐远兴选了个自己身边年纪稍大的给了云珏做大丫头,叫喜鹊的,穿着个浅绿的褙子和相对的尾裙,慢悠悠地走上来向云珏请安。

云珏瞥了一眼斜前方走来的喜鹊,唇角抿嘴应下了沐远兴。

但眼底一片冰冷,平静死寂。

低着头的云珏,只能让沐远兴看见云珏的一半脸不到,自然无法察觉到云珏眼里真正的意味。

“”

等到沐远兴挥手打发她俩后,云珏和郭廷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出院子,没有丝毫的犹豫。

若说齐叔的死,是开始。那么郭阔和郭氏的死,就是分水岭。

两个人,一个在血中明白了成长,一个在死亡中领略了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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