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乡之外,一骑两人慢慢临近,然而却有一个中年人在早早等待了。那临近的两人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诧异。而那等待的中年人并未迎上去,只是一如即往地站着,向着东方翘首以盼,就像他等待的并非这二人。
慢慢临近,那华紫色马儿身上的二人迅速翻身下马,对等待在这里的中年人拱了拱手道:“这位先生,请问这里是隐乡吗?”
举止虽然谦恭有礼,但也难以掩盖他身上桀骜的枭雄气质,尤其是他刚刚经历一场蜕变。
那中年人似乎才回过神来,收回远望的目光,打量着身前二人。只见这为首一人颇为高大,比寻常人约莫高出一头,一对剑眉并峙,一双略显细长的丹风眼中蒸腾着硕硕野心。印堂之上则翻腾着紫色真龙气运。而他身后的一人比他要稍矮寸许,但是却显得更加雄壮敦实。整个人黑乎乎的,充满了力量感。那脸上的一圈浓黑的胡子眉毛眼睛就像一团墨水泼了上去一样,但是却极为有神,充满威煞。
那中年人表面并没有丝毫动容,而内心已经做出了最基本的判断。这两个人还年轻,很年轻,他们似乎还意识不到他们的理想和野心是多么艰难。或者他们意识到了,只是他们才在还没有畏惧。
中年人看着眼前这人道:“你姓姬?”
那为首的一人闻言,眼神不禁闪烁了些许,显然内心也计量了不少想法。他并不知道中年人此问的含义。“姬”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姓,它包含有许多含义。而在隐乡,它意味的究竟是太祖的那段情谊,还是帝祚社稷的复兴,亦或是只是一个简单的姓就不知道了。
事实上,此刻的他虽然狼狈,但是内心前所未有的桀骜。或者说他本就有这枭雄的气质,只是当孤身进入沙漠,接受那龙脉灵泉的洗礼时彻底显露了,不再像之前那般谨小慎微。
而他之前之所以还能下来行礼,主要是因为隐乡的大名,以及他内心还本能存在的一点礼贤下士的表面态度。隐乡,他并未见过那少年提起时是何等姿态,但是却在太祖留书中看到了他对隐乡的无限感激和重视,即使是没有隐乡或者说当年隐乡不出手,就没有昔日的帝国。而他见到中年人等待时,心中升起一丝诧异的同时也渐渐放下心来。
对于中年人的询问,他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无所隐瞒的好。隐乡有隐乡的气节,昔日太祖开国之后仍留不住那隐乡之人,今日他想他更没有任何可以骄傲恃行的资本。想到此处,他的态度更加谦恭了,他道:“前辈,晚辈姬玄拜见。如今帝国倾危,晚辈希望能请隐乡之人出山。”
中年人对于姬玄的回答并不是十分在意,他打量着姬玄,眼神中有着别样的审视。却看得姬玄心中更加惴惴,更加庆幸刚才的态度。
中年人的目光顺着看向姬玄身后一人,姬玄见状忙道:“这是晚辈的三弟,张奕。”
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姬玄笑道:“你说帝国倾危?帝国不是已经覆灭了吗?”
姬玄面色一肃,心中一转道:“帝国看似已经覆灭,但在我等心中帝国却是永存的。值此危难之际,我等更应奋力而搏。”
中年人仍是似笑非笑道:“你是姬姓的哪一支,昔日帝宫中的一脉应该是没有幸存了才对啊?”
姬玄闻言,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但他还是道:“晚辈先祖或许因为一些原因远离了昔日的权利中心,但晚辈也因此逃得一难。如今帝国危难,共为太祖后裔,晚辈义不容辞!”
这一句话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说得大义凛然。
而中年人却不为所动道:“姬姓现在没有人了?秦王在干什么?”
这一句话问得奇怪,至少让姬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道:“据晚辈所知,姬姓目前只有我一人。”
闻言,中年人忽而一叹,望向远方的天空。片刻之后,收回所有的思绪又道:“你既不是帝宫中的哪支,那你怎么寻到隐乡的?”
姬玄如实道:“晚辈在沙漠遇到的一个少年指引晚辈前来的。”
“少年?”中年人大感诧异,思绪被这个词语吸引,不禁又问道:“他多大年纪?”
姬玄回忆了一下道:“约莫十四五岁,不曾弱冠,尚显青涩。”
中年人沉默了下来。要知道隐乡对于世间来说真如它的名字一般神秘,就是在那鬼神大显神通的时代,隐乡也是一个无比特殊的存在。寻常人又怎会知晓隐乡的存在?而知晓隐乡的存在的有这样一位少年吗?中年人不知。但也知道问不出什么,看姬玄的表情,显然二者之间也是极为陌生的。
看到中年人对那少年感兴趣,姬玄又补充了一句道:“晚辈和他只是一面之缘,从未知晓彼此姓名身份。”
中年人闻言,那一直淡然的面庞不禁微皱起了眉头。思量了一段时间无果,所幸暂且放下。他看了看姬玄,冷淡道:“你气运稍显不足,即使已经经过洗礼。但是那龙脉已然略薄了一丝,你比之唯一真龙始终还是差了一线。”
姬玄闻言,脸色稍显暗淡。他知道中年人这已经是在变相地拒绝他了,他甚至还知道中年人说的恐怕是真的。毕竟对方没有必要编造这样一段假话来骗自己。但是他不甘!气运?单单一个气运就可以否认诸多努力与热忱?他不甘!不甘沉默,亦不甘屈服,不甘定数,不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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