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自北方席卷南下,天气愈加转寒。
当红艳的枫叶被寒霜凋零,当倔强的秋菊被烈风摘落。行人慢慢加厚衣裳,恨不得将火炉也裹如怀中。房屋猛烈烘热,真希望把太阳添入其中。
路上的行人到了一年中最匆忙的时候,田野的丰收已经落下帷幕,风带着雪的寒令自北国而来……
十年之前,即使是这样的寒冬中也依稀可以看见不少苦修的人,他们无惧严寒。但是如今,冬天更冷了,而生灵更加脆弱了,再也看不见那些以一己之力抗争天地的人了。
这是一个交接的时代。曾经切身经历过十年之前的伟大的人们感慨。这是一个蓬勃的时代,现在看着生命勃发的人们心中翻涌。曾经那个时代精彩、残酷、缥缈……
而对于老马来说,他更加怀念并向往着十年之前的那个世界。也因此越发恐惧与敬佩十年前的那一场变故。可以说,那是这世界上古今未来的最大变故,就是比之传说中没有凭依的“开天辟地”也不遑多让!
表面上来看,它只是毁了一个千年帝国,只是开创了诸王并立,只是带来了一场波及整个天下的灾祸……然而在老马看来,它有着更多的意义,它并不仅是一个时代的终结,甚至不仅仅是带给整个天下一个新的未来。它更是一次成功的伟大的尝试,可惜最终的真相都被淹没……
老马看向故京城,看向那一座城中的那一座帝宫。深邃的目光似乎看破时空的桎梏,依稀可见那一座帝宫的无尽辉煌和森严气度。那一个个身披甲胄的精锐在宫墙边行走巡逻,那手中的长枪,身上的甲胄还有士兵的气息似乎都浑凝在一起,融入那森严帝宫之中,一同屹立,顶矗苍穹!而这只是帝宫中一个普通的士兵而已。在帝宫最深处更是有几道如同深渊般晦暗的气息,是天地的荣光都难以照耀的地方!
他们不倒,就如同这天地多了几道裂痕!他们存在,是天地最大的成功也是最大的失败!
昔日的帝国虽然未曾真正统一过整个世界,虽然可能是最后一个天道帝国,但是也可能是最强的一个天道帝国!它因天道而立,也伴天道而终!
那个时代,那座帝宫就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就是诸多鬼神也都臣服在那座帝宫的威严之下!天道代表了天,那座帝宫便代表了整个天下!
而如今,那个强盛的帝国一朝之间灰飞烟灭。那座帝宫虽然还遗留着,却早已从高高的绝巅落入了凡尘,也许会渐渐被历史的尘埃淹没。也许,那座帝宫终究会随着那个时代远去,成为人们谈笑间不再相信的传说,那个光该陆离的世界……
然而,那座帝宫真的什么也不剩了吗?
不,在老马看来,那里可能有着被掩埋的真相!十年前的真相!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天道和帝国一起陨灭,鬼神和圣贤全部灰飞!
被尘烟淹没的真相是否有重新找到的时候?也许那座帝宫就是最后的线索。曾经欲接苍穹的帝宫,如今徒剩光鲜的外壳。真相之上的尘埃,等待哪一个人前来拂去?
老马感受到身上丑儿的重量,心中的无数纷飞的思绪不禁平顺了些许。但他感受到安若时,心中满满的都是疑惑。
老马背上,安若抱着白猫裹着棉袍。而丑儿也裹着棉袍,抱着安若,坐在后方。老马悠悠走着,越近故京城,它心中越发忐忑。它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瞥过懒洋洋的白猫,心中无限疑惑。
越近故京城,路上的行人越发的多。即使是冬天的前奏似乎也难以阻挡这座城市的热情。
走在大路上的一马两人就渐渐显得有些磕碜。
同路走来了一个小胖子,白白胖胖的裹着一套紫色绸衣,披着一件白色雪鹿毛裘,头戴一盏霞玉珍珠冠,脚踏一双纹金青云靴,身下一匹流风寒龙驹!只此一身卖相,说是天下至富至贵想必也不过如此了。那紫色绸衣用的是鬼神时代都少有的变异紫蚕丝,配的是景香绣。那件雪鹿毛裘毛色纯白如雪,隐隐流光。取自草原之北的雪鹿,每只雪鹿只取头雪,雪鹿身上最白的毛皮!那一盏霞玉珍珠冠用的是帝国初年的天降霞玉与暗渊深海的龙蚌珍珠天然合成。霞玉吐霞丝与珍珠龙息相合,自成天下桂冠!那双纹金青云靴中的纹是指一代制器圣才的标志流纹,金是雷降紫金,天落赤金,地中金晶,地阴绿金,深海蓝金和暗渊黑金!青云是指来自西方的风系圣龙纳入天空流云!可惜,全是仿品!
不然只是那件最不起眼的紫色绸衣放在昔日帝国,就连皇族都不一定穿得起。更遑论其他几件比之神器也不差多少的服饰。但即使是仿品,也价值不凡。甚至换个说法,能知晓这几样的存在本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何况还能仿制出来。
而那小胖子唯一真的便是那匹流风寒龙驹。这是一匹少有的神骏,周身以冰蓝色为主,蹄部环绕白色云纹。马匹腹部还有淡淡青色流纹,如同风翼收伏。传闻十年之前这是真正的龙马!
第一眼看见这小胖子的时候,就连老马都不禁被震住了一下。只是再看一眼,眼中就多了莫名的笑意。
那小胖子也看见了安若,这有些寒酸的兄妹两。却并不寻常人惊艳他浑身的服饰。他之前明明察觉到那少年扫了他一眼,没有丝毫停留与波澜。如同看那树或云。但小胖子有一种直觉,那少年看透了他身上的装饰。这是极为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一套衣服就连他的兄长都有些眼红。从小到大的同年人最多的只能认出一两件的来历,都是平时圈子里最博学的人了。但是现在,小胖子却无比笃定他内心的这种直觉。至于那少年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只是紧紧贴着少年,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小胖子心中惊异就靠上去打招呼道:“嗨,我叫吴全,来故京城读书。你叫什么名字?也是来故京城读书吗?你多大了?我今年十六岁了,刚刚弱冠。”
小胖子谈起今年弱冠就忍不住得意。
安若看了吴全一眼,并没有回应。
小胖子减慢马速和安若并行。他见安若没有回应也不烦恼,只是自顾自道:“你也是来故京城读书的吧。故京城的书院在雪礼之后便是春祭,春祭过后便是春试。书院的春试即是考校书院弟子们一年的进度,也是招收新弟子的入学考试。错过了春试,就只有等到秋试了。”
安若还是没有回应,只是抱着白猫缓缓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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