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手早年受过长兴侯朱成璧的大恩惠,是以很快就来到了叶家。

一番详细诊断之后,陈妙手叹息了一声,略为踌躇地说道:“六少爷的腿能保住。只是马车刚好砸在膝盖上,实在受伤太重,恐怕……”

朱氏脸色一白,强自镇定道:“请陈老不妨直说,钲儿他……他会如何?”

陈妙手沉默片刻,还是隐晦地说道:“恐怕好了之后,走路与常人会有些差别。当然,也有可能是老夫医术不到家……总之先用心调养好再说吧。”

朱氏的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两下,几乎觉得眼前都发黑。走路与常人有些差别,这是说钲儿会变成瘸子吗?不,不可以!

她看着因疼痛而昏迷过去的叶向钲,觉得这一切都难以接受。她的钲儿才十六岁,还打算进入仪鸾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那钲儿以后怎么办?

陈妙手见她这样子,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留下一些伤药和方子,便告辞离去了。

朱氏心头大恸,却也知道陈妙手是不能慢待的人,吩咐下人备了重礼,恭敬地送了他出府。

陈妙手一走,朱氏再也端不住大夫人的架子,她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眼眶一片通红。

叶向钲醒来时,便感到右腿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哀嚎了一声,正想唤来下人,却见到了坐在床前的朱氏,顿时被吓了一跳。

“母亲,您……您怎么了?”叶向钲强忍着痛楚,这样问道。

母亲一动也不动,阴沉着脸,眼神幽深可怕,看起来甚是吓人。

朱氏这时已稍稍恢复了冷静,她将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无法接受是自己让儿子变成了瘸子,只能自欺欺人地想道:钲儿为什么要换马车呢?如果钲儿不换马车就好了……

最终她想到了畅音阁那个戏子。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戏子的话,钲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待见到叶向钲醒来,她便将满腹怨恨问了出来:“钲儿,那个戏子到底说了什么话?令你与愚哥儿换马车?”

叶向钲愣了愣,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什么事。从家里出发去东山校场,不久就换了马车,然后马车侧翻,他被压在了下面……

他蓦地瞪大眼,额上冷汗渗渗,惊慌地说道:“我受了伤……那仪鸾卫考核呢?仪鸾卫考核怎么办?”

朱氏没有回答,她不忍心告诉儿子仪鸾卫是不可能的事了,甚至他以后走路都有问题了……她怎么说得出口?

于是她避开了这个问题,再一次问道:“你受了伤,就是因为那个戏子的话!告诉我,你为何要换马车?”

叶向钲不是三岁孩童,多少也想到自己与仪鸾卫无缘了,当下觉得右腿更痛了,蔫蔫地道:“母亲,音袅说,仪鸾卫的考官喜欢低调朴素,最厌恶华丽张扬,您给我准备的马车太华丽了,我便换了。”

他是真的想进入仪鸾卫,既然武功本事比不上五堂兄,那么就只好在其他方面博得考官的好感了。顺便……让考官厌恶五堂兄也好。

换马车的时候,他哪里会想到会出意外?此刻他和朱氏的想法一样:如果没有换马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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