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多久,许元姝再次醒了。

方才是做了个噩梦吧。

怎么会梦见母亲上吊呢?

兴许是看见舅母上吊被吓得来着?

母亲怎么会上吊呢?昨天她还来看自己了呢,说病很快就能好了。

母亲的眼睛虽然是肿的,可是她一直都在笑啊。

可是渐渐地,许元姝再次听见了哭声,她睁开眼睛,忽然又觉得手有点疼,偏头一看,万妈妈正掐着她的虎口。

“姑娘醒了!”

许元姝立即又闭上了眼睛,“母亲呢?母亲说要来看我的。”

“我苦命的儿啊!”许元姝被祖母抱在了怀里,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去拦着志哥儿,千万不能也让他看见了!”

看见什么?

不能让他看见什么?

许元姝的眼睛虽然紧紧闭着,但是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她不安的挣扎起来,“我生病了,要母亲来看我才能好。”

祖母的哭声越发的大了,抱着她的手臂也越发的用力,“元姝、元姝,你别这样,你别叫你母亲走的不安心。”

许元姝浑身一颤,什么叫做走的不安心?她猛地摇起头来,“不安心才好!不安心母亲就能回来了!”

祖母不说话,只是抱着她哭。

门外忽然又有了声音,“佳兰!佳兰!”

许元姝睁开眼睛,看见父亲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他头发胡乱绾在一起,衣裳也是扭着。

等到他再近一些,许元姝闻见父亲身上淡淡的酒气,又看见他通红的眼眶。

“佳兰!佳兰怎么会”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又奋力站了起来,冲进了内室。

“啊”父亲一声惊叫,内室传来几声撞击,然后就是父亲的哭声,“是我混账!我前些日子喝了酒,被他们一激就说要纳妾,我没想跟你吵架的,不过是纳个妾,你怎么就”

父亲泣不成声,不管是内室还是外间都是哭声一片。

许元姝紧紧抱着祖母的手,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成亲都二十一年了,你怎么就这样舍我而去了,往日里你我虽然争吵不休,可是、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夫人啊。”

内室里,父亲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你们是怎么守夜的!太太上吊难道你们一点都没听见!”

随即便是梅香跟李妈妈的呼痛声,还有李妈妈的哭嚎,“是我打了个盹!是我没看好夫人!二少爷才七岁,夫人你怎么舍得啊!”

“啊!”

内室里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便是几声惊叫,“李妈妈撞墙了!”

祖母浑身一颤,立即松开许元姝站了起来,只是她腿脚不方便,刚站起来就要倒,万妈妈急忙把人扶住,许元姝也跟着从榻上跳了起来,一起去了内室。

地上一滩的鲜血,李妈妈倒在地上,脖子朝后扭着,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母亲已经被放在了床上,许元姝这时候才看清楚母亲身上的红衣……不是什么新做的衣裳,是红嫁衣。

因为放了二十一年,颜色已经旧了,但是不管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就是她当年的嫁衣。

鲜血的腥气渐渐扩散开来,许元姝忽然觉得喘不上来气,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觉得腿脚越来越软,她再次晕了过去。

母亲怎么会上吊呢?

母亲为什么要上吊呢?

等到再次醒来,许元姝已经冷静了许多,不仅仅如此,她甚至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哪里都是冰的。

耳边是细细的哭声,睁开眼睛,原本因为过年而专门挑出来的喜庆装饰已经一个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素白色。

看见她睁开眼睛,玉珠红着眼睛道:“姑娘,换衣裳吧,该去给……给太太守灵了。”

许元姝穿上麻布素衣,浑浑噩噩的跟着玉珠到了灵堂。

跪在她前头的是母亲唯一的儿子许修志,他的表情更是茫然,似乎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过去一点是许修成,跪在她后头的是二房其余的三个庶女,眼睛是肿的,都在低声啜泣。

许元姝上前磕头上香,跪在了许修志身后,许修志回头看她,无措地问道:“母亲……母亲不要我们了吗?”

方才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许元姝握了握许修志的手,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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