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回孟家这一个多月,共去了前面四次,按礼数给老太太请安。

关于她的婚事,严格来讲,老太太只“通知”了她,她接收就好,不需要回应。

孟宏宪早出晚归很少能碰到,孟怀安不需请安,几乎不到西厢这边来,何氏母女打过两次照面,跟何氏自是无话,思亦在上学,大抵思卿跟她的交际圈不一样,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也说不上什么话。

只有潘兰芳每次都能见到,她一般都跟老太太在一起,偶尔会客气的跟思卿说有空带她出去逛逛,但一直没有兑现。

她还会跟思卿讲一些相夫教子的经历,叮嘱她要牢记:女人得为男人打理好一切,切莫要他为家事费心。

思卿听多了,有一回忍不住反问:“难道女人就是为了伺候男人而生吗?”

潘兰芳丝毫没觉得稀奇:“不然呢?”

又道:“我虽不是你亲娘,但你是孟家的女儿,我就把你当成我亲闺女看,必要多嘱咐几句,听大娘的话,等你嫁到柳家后会感谢我的。”

思卿不再说话,嫁到柳家,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了另一个牢笼,何况,她连将要嫁的丈夫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但既然都是牢笼,在哪儿呆着,似乎也没太大区别。

最重要的是,她即便不情愿,又哪里来的资本拒绝呢?

亲事定的很快,六月底,到了请婚期的日子,柳家就送聘礼过来了。

孟家提前备了合和像,至于正厅,并早早定下祥德斋的糕点,薄如书纸的云片糕,软糯香甜的红豆团,还有清新爽口的绿豆酥,摆了满满一桌。

虽是急于让思卿出嫁,但该有的排场,还是给她做足了。

按风俗,柳公子不能亲自来,来的是柳家二叔以及媒人,带着些下人,先是抬进来两个红木果盒,装了桂圆茶叶,又抬进两个半大箱子,是几匹绸缎,再四个小箱子,装了些新衣。

柳家二叔又亲自递上个红绸包,包的是一对玉镯子,孟老太太对这些聘礼颇为满意。

这天大小姐孟思汝与姑爷洪轩也过来送礼,孟宏宪携着柳家二叔以及洪轩等入了席,女眷在这个场合是不能于正厅入座的,他们另在偏厅设了一桌,吃过饭后,嗑着瓜子,就着茶点闲聊。

思卿今日身份“特殊”,不能随意到外厅抛头露面,也不能擅自离开,唯守在偏厅里,听一家女人话长短。

她与孟思汝并排而坐,这位大小姐回来的不多,自打来到孟家后,她是头一回见到。

孟思汝和潘兰芳相貌相像,连装束都大同小异,传统的元宝髻上配一根点翠簪,眉宇间十分温婉,说话声音也是柔柔的。

她亲切的拉着思卿的手聊着:“我才见四妹,四妹可就要出阁了,往后咱们姐妹可要多走动啊。”

思卿回了声好,却不知再说什么。

因她不说话,又是大小姐孟思汝回来一趟,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就绕到了姑爷洪轩身上。

洪轩比孟思汝大不少,状元及第,满腹经纶,先担内阁学士,去年刚晋了兵部左侍郎,这门婚事孟家是极其满意的。

于外人眼里,孟思汝作为官太太,日子自是风光,不想,她一听谈起家里的事儿,却微蹙眉头,叹气道:

“阿轩纵是个好脾气的,可他那娘实在难应付。”

说到这儿,拉起思卿道:“四妹你出阁后可要仔细小心的应付着婆婆。”

思卿敷衍着点了点头,婆婆与媳妇,这是个亘古难解的问题。

潘兰芳问:“你婆婆如何刁难你?”

“说刁难倒也谈不上,也怪我这肚子不争气,两年了还没动静,她总不给我好脸色。”

说起孩子,老太太也问:“是啊,怎么还没动静呢?阿轩不小了,洪家着急是肯定的。”

孟思汝带着愧疚的神色低下头。

老太太便朝思卿道:“你听到了么,不生孩子在夫家是会被看不上的,去了柳家要尽快怀上孩子,那是正事。”

思卿红了脸,继续点头,她压根就没想到那么久,被安排的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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