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窝被摧毁已经过去了数天的时间,弥漫在那个巨大的坑洞上方的黄土也渐渐的落到了地上,将原本属于这里的一切都掩埋在了下面,就像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坟墓,埋葬了这群无家可归的人。

老鼠窝的人是收到影响最大的,这几天经常可以看到关押着原本的流浪儿小偷的囚车运送出城,不知去往何方。

一些幼童和女子在几天后出现在了奴隶市场中,以最低贱的价格售卖出去,然后相继带走,未来不可知。

健康的成年人是最凄惨的,幼童和女子若是遇见一个好的主人还有个好点的活路,送出城的还能在外面的乡村和山野间苟活,但是他们这些有着劳动能力的人却是被判成了囚犯,头发被齐根剪成了和尚头,脸上刺伤了青黑色的字,然后被派到了各个的城池建设中,其中就有老鼠窝。

而在这些老鼠窝之后收到影响最大的就是河边商铺后面的小巷了。

虽然他们的房屋地下并没有被掏空,但是老鼠窝那漫天的灰尘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飘浮到他们的院子里,有风起来的时候即使是卫河旁边都能感受到空气的浑浊。

这种情况让这片地区的人骂了好几天,不只是对城卫兵,也是对原本老鼠窝的人。

而张屠骂的不只是老鼠窝的人,还有来自老鼠窝的“老鼠”。

周围的人早忘记了张屠的名字,只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当屠户已经有些年头,每天都能听到他的院子里面传来牲畜的哀嚎声。

张屠的手艺也确实不赖,一柄开刃刀在他手里就像是闺中女子的绣花针一样,一头畜生在他手里只用半个时辰就能变成一条条肋骨,一块块大肉。

平日里也有很多的前街酒馆的人来他这里采买原料,张屠做人也豪爽,价格也从没加过。

只是在前两天的老鼠窝崩塌之后他宰杀的生意就有些不好做了。

空气中弥漫着的细小灰尘让他看的直皱眉头,一盆水放在院中不知不觉的就变得浑浊,即使是在屋子里也只能延缓这个过程而不能避免。

所以最近几天他只接一些小的活计,帮东门宰只兔,帮西街杀条狗,完活之后也不要报酬,就取一些肉回家自己炖了就行,也没有见过他有过家人亲戚。

只不过只有张屠自己知道,自己家里面最近两天钻了“老鼠”。

张屠的院子有三间房,一间是主屋,里面是客厅和与客厅隔开的内室,一间是厨房,最后一件是他的储藏室。

作为一个屠户,家中的肉类肯定不会少,在宰杀各种的牲畜的时候他总是会将最精细的一部分留下来,经过加工处理之后放在储藏室中,或是做成腊肉,或是腌制之后卖给内城的人,价格也要更多一些。

而这两天他在巡视自己储藏室的时候却发现有几块肉少了一些。

这些肉虽然来自不同的动物身上,但是屠宰和片切下来的手法是一样的,所以到哪个位置会出现哪种刀型,什么样式,都记在张屠的心中,并且融入到了日常里面。

虽然进门盗窃的人非常谨慎,并没有把全部从一块肉上割而是从好几块肉上一块取一点,但是对于张屠来说进门的第一眼就能看出那块肉上少了多少。

不过张屠并没有声张,而是不断的在暗中注意着周围人的动向,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每天都把时间压在一个大致的范围中,或许会早会晚,但是不会超出过多,甚至有时候为了晚回来一会儿还特地买了瓶酒。

老鼠并不是一直盯着他的家,从他家中取走的肉只能够供一个成年人吃一餐,而有时候并不会出现丢失的情况。

经过数天的观察,他终于确定了来的人是两只“小老鼠”,因为有一天他走之前特地往地上泼了喷水,待到下午的时候和着空气中的灰尘已经变成了一地干涸下来的泥浆。

而晚上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地面上留下了两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脚印。

在灰尘消失的第二天张屠给自己所有的房间都加了把锁,然后再次按照原本的时间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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