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听莫三娘说话温柔,语音娇腻,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这般神态语气,随口嗯了一声。
莫三娘登时笑面如花,低声道:“秦公子,你……你今年多大了?”吞吞吐吐,似乎有些害羞不好意思。
秦凡一怔,她干嘛又问自己年纪,忽然心中一跳,不由得面红耳赤,暗叫不好,莫非她看上了自己,这算怎么回事?可是自己……
秦凡假作没听见,快走两步,追上韩立夫,和他并肩而行,沉声道:“韩先生,这镇子大么,人多么?”
韩立夫耳力敏锐,刚才莫三娘说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江湖阅历丰富,又是何等聪明,早就看出端倪,此刻听秦凡没话找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小镇,也不算大。对了,学堂就在镇北,马上就到。”
秦凡沉声道:“今日真是多谢先生了,若非先生好意收留,我们只怕要露宿荒野了。”
莫三娘看秦凡避开自己,只道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呡嘴一笑,跟在二人后面,静听不语,此刻听到秦凡说这话,接口道:“江湖儿女,风餐露宿原也寻常,算不得什么。”
这一次韩立夫和秦凡二人都没有接话,再走几步,便到了乡塾学堂,韩立夫开了院门,招呼众人进去。
莫三娘亲自带人帮着秦凡和忠叔将灵车停放在院中角落,韩立夫点亮了灯,招呼众人进了大堂客厅,莫三娘和秦凡进屋,忠叔在外守着灵车,烈女门下都在院子里呆着。
韩飞眼尖手快,给倒茶端上。秦凡望着韩飞笑道:“小兄弟,谢谢你。”莫三娘却笑而未言,一口喝干,伸手从韩飞手中接过茶壶,又给自己倒上,接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物,塞到韩飞手中,笑道:“小弟弟,收好了,姐姐给你的。”
韩立夫和秦凡一眼望去,却吃了一惊,原来那是一锭大大的金元宝,灯光下闪闪发光。
韩飞吓了一跳,他小小年纪,哪里见过这么大锭金子,不由得脸红心跳,急忙塞回给莫三娘,连连摆手道:“不要,我不要!”一边转头望着父亲。
韩立夫脸色一沉,沉声道:“莫掌门,你这是做什么,千万别这样,韩某接待几位,可不是为了这个。”
莫三娘眨眨眼睛,笑道:“我知道啊,你一定不是为了金子银子。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会遇到我,更不会想到我会这样做。不过,我莫三娘平生从不欠人情,今天我们这么多人打扰你,这是一点点心意,什么都不算。你若不收,便是见外,更是虚伪。”说罢,上前拉着韩飞的手掌摊开,把金元宝放在他手心,大声道:“小弟弟,收好了,这是姐姐给你的,别听你爹的,千万莫做书呆子,记着,从今以后,该你的你就拿,千万别客气谦让,你让了,没人念你的好,错过了,便是一生,失去了,便是永远,书呆子做不得,假清高要不得,会害了你一生的。所以,你一定要听姐姐的,今后才不会吃亏,不会后悔。懂吗?”
韩飞点了点头,攥紧了手中金元宝。他平素听惯了父亲讲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功不受禄,受禄也莫贪,什么子曰诗云,礼仪谦让,孔融让梨,等等之类的东西,都是克己让人,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如今听莫三娘说这些话,反倒更觉亲切中听,更合心意。
莫三娘接着大声道:“记住,人活着,想要就要,当争便争,该得就得,诚于身体,忠于内心,绝不将就,更不委屈,莫负自己,方为人生!记住了么?”
人活着,想要就要,当争便争,该得就得,诚于身体,忠于内心,绝不将就,更不委屈,莫负自己,方为人生!
莫三娘说出这番话,韩立夫心头一震,蓦然一呆。莫负自己,方为人生!可是自己这么多年苦心藏行,委曲求全,究竟是为什么,到底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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