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马加鞭往回走,到学校时校门已关,只剩下门口保安亭里大爷的那缕灯光,学校仿佛死了一般无半点生气。

我碎步往前走,边打量着保安亭,生怕从俩边蹿出一只七头八臂背身是刺会在人身体产卵的怪物。待走近一瞅,发现大爷不过是睡着了,打着鼾,睡得蛮香的。

鸭舌帽男显然是认识我的,我的情况除了肖旭别无他人知晓。

至于他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以及快七点的时间还在学校里徘徊,又为何遮脸,这些我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之下,我只好回家。

“家”与我而言就是一个词汇,一个冷冰冰的词汇亦或是个住址,仅此而已。

所幸我那混蛋父亲没醒酒,仍在睡梦中和周公大肆对骂,尽显其能。

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已是九点。照平常来讲,从学校步行到家里这么一段路,只需十五分钟。这让我诧异不已,最终只能归结为鸭舌帽男糊弄了我。

时间冲淡了一切,包括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思念。母亲在我七岁那年去世,今年我十九岁了,一个大姑娘。对于母亲的面庞也越来越模糊不清,记不得她是大圆脸还是瓜子脸,长发还是短发,高挑还是矮壮。剩下的只是那让我庆幸的是家的味道——红烧肉。

这是我童年的味道和记忆。通常步骤是姜蒜切片,锅内加水倒油撒盐加热,将清早从集市买来的上等五花肉清洗干净入锅煮至柔软,十来分钟后捞出锅,切片。再次倒油入锅,大火煸炒,将煸油倒出,入姜蒜用八分火煸炒,最后摆盘上桌。

我常站凳子在一旁偷师,母亲死后我曾尝试着去做,但始终没有那个童年的味道。

我刚开始掌勺时会研究奶奶留下来的菜谱,精心设计菜肴来讨他开心,母亲离世那几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太好,整天没精打采,浑浑噩噩,经常坐在阳台是抽着烟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混蛋父亲带了一个陌生女人来我家。他让我叫他妈。

我说我妈死了,他不是。

话刚说完,一嘴巴子就过来了。那女人浓妆艳抹,杨柳细腰,左手将头发往后撩,右手捂嘴呵呵笑。

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我叫了一句,但觉得恶心,便跑去刷牙洗掉这些污秽的东西。我母亲教的,她说人一旦说了些晦气的东西或者脏话就要跑去刷牙,洗掉。他还说小孩的嘴巴住着一个乖娃娃,你要是天天讲些污秽的词他会爸你变成一个衣衫褴褛的脏小孩,倘若你待礼貌待人,举止文明,你就会漂漂亮亮长大。这一度令我惶恐不安。

晚上他们还会在房间发出声震云霄的响声,哇哇叫个不停。我就知道一定是那老阿姨做错事了,就跟我一样,父亲出手打人了。

后来的几年时间,父亲总是变着花样带着不同模样的妈妈出现在我眼前,但无一例外都浓妆艳抹。

年岁渐长,父亲日渐混蛋。

晚饭成了应付任务式的流水账,冰箱有什么做什么,没有就索性泡面。距离上次吃正餐已是半个月前的了,这仅有的泡面还是从楼下小卖部阿姨赊来的。

混蛋父亲三个月前喝醉酒过马路闯红灯被一辆小轿车不慎刮破了小腿一小块皮。司机下车查看过多紧张,不慎透露出自己新手上路,没证的。混蛋父亲顿时清醒过来,所谓蛇打七寸,这蛇的七寸算是被揪住了。司机被讹了七八千,灰头土脸的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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