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鹰的爪尖闪烁着寒芒,翅膀吹起刮脸的风刃,发出让人不安的啼鸣声,掠过宋军矛阵。

那些长矛兵原本寄希望用自己的尖矛去抵挡巨鹰,结果只能看到自己的武器像孩童手里的细树枝一样轻易地被折断,摔碎在地上。自己则被那些巨大的鹰爪或坚硬的羽毛拍飞四处,化作破布碎石随风翻滚。

他们绝望而口齿不清的呼喊着,嘴里吐出碎裂的牙齿和内脏的血块,在地上哀嚎爬动,转头去看主帅,希望他发出撤退的命令。

能映入瞳孔的,是龙首盔被號鹰甩入空中,又砸向不知是哪里的远处。而原本戴着它的主人,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就算是那些身穿精锐重甲的侍卫们,也只在原地留下一滩血迹。

人的战场,被愤怒的山灵轻易地摧毁。

引动山灵的人握着他的枪,从鹰背上跃下,“龙马!”

那只年幼的龙马冲破战场的迷雾,嘶鸣着撞破人群,正好将他接在背上。

枪尖又开始发出光亮,这一次闪烁的是扑人的热浪。

一团烈火骤然升腾,就要将战场点燃。

战马嘶叫腾跃,群鹰鸣啼环绕,一张张狰狞的脸庞在火光照耀下勾勒出道道阴影。

“吾名,陈台研!”龙马载着烈枪化成的火,还有持火的骑士,将兵戈相击的战场横切两半。

原本止步于雕狼阵前的铁骑们,在號鹰的帮助下终于将最后陷入癫狂的巨狼围杀殆尽,那些铁骑无视了向他们投降的雕狼蛮骑,再次举起残缺的骑枪与凹陷的盾牌,冲击着已经逐渐崩溃的长矛方阵。

逐渐炽烈的太阳,将盔甲重新照亮,那些依然光滑如明镜的甲片之上,反射出的是手举火焰,向远方奔去的背影。

这场持续了六个月的入侵最终宣告结束,自称正统的一方获得了胜利。

“我们,真的赢了?”陈耿解下面甲,手抚银白的胡子,低声嗤笑。

他微眯着眼,好像在看那个依旧举火向前、渺小而旷远的背影。

“我们赢了,将军。”齐承骑着马,踱步到陈耿身边,“从这一次开始,宋国绝不再敢轻易触我大唐国土。”

陈耿好像没听到齐承的话一样,转身挥袍而去,“这场仗没有打完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没有。”

大将军苍老的身影逐渐往沂山远去,身边围拢着手持银槊的卫士们。他把最后的欢呼送给了陈台研。

……

號鹰们伴随着清脆的啼鸣,从血腥的地面向高空飞去,逐渐消失在云层中,就像来时一样。

陈台研手中的火逐渐消退,长枪完好如初,红缨却好像迎风未灭一样闪烁着红光。

枪尖上挑着龙首盔,反射初晨的阳光。

士兵们停止了他们的高呼与欢笑,注视着那个骑着战马的少年,双目的模样被铁盔遮挡,却透出道道精光。

他们无声的让出道路,让陈台研挑着长枪,往东边的大帐走去。

他们又熙熙索索的跟在少年人身后,怀里抱着已经卷刃的武器,残缺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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