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看着她。

久到她觉得要控制这位赵才子为她所用并不难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道:

“我见过许文修。”

“……”哑然无语的变成了她。

当初你和许文修明摆着要订亲了。他难道还不能喜欢上别人?她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她本来可以理直气壮说起她十二岁给那三十钱的时候,赵若愚就二十岁了,小孩子和成年的男子有什么情爱可言?她压根只当是日行一善好吧?

但这样赵才子马上就会和她商量,赶紧把汪娘子接过来好好生下庶长子了。她为妻汪娘子为妾皆大欢喜是不是?这和她的计划不符合。

“赵公子”她寻思着要威逼利诱时,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机警避开不悦瞪视于他,他缓缓低头接近了他,她在快要一脚踹到他下身要害之前,突然醒悟到了他有话要说,

她一手按住了他,指向了楼梯。楼梯无人,她让他先走,走上前去了七步,她一踏足在拐角口他就在身侧抱住了她,埋首在她的纱间。

“你说一句,你现在心里没有许文修。我就相信。”

“……”她因为早有防备,侧身后退在差之毫厘间避开,她没有让他抱到,却靠在了楼梯拐角的木墙上。

微弱的河上灯光从她头顶上的花窗照入,落在他的面容上。

他年轻又斯文,漆眸变幻如彩玉,倒映着天上的蓝月,比她在泉州看到外国蕃人的蓝宝色眼珠子还要深遂。

他比她高大,双手压在了她的身侧两边,低头看着她。夜色浮光,她嗅到了他呼吸间传来阵阵河房里的深春茉莉花香,还有几丝淡淡的酒香。

仿佛那一年仲夏傍晚,她在泉州城的港口看日落时,也看到落日余辉下的清瘦青年,那时他家中亲人连续染病,他又读书无望,绝望中徘徊在了海滩上。

虽然她年幼,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一如她曾经的绝望。

“不肯说吗?你还喜欢他?”

在河房拐角窗下,他柔情地看着她,

“许文修那样对你。你连洪副将都陷害下狱报仇了。却还没有动他。你就那样喜欢他?先逼着他休妻,现在又怂恿明州的私商和他作对。你是不是就等着家破人亡来求你原谅,娶你为妻?”

沉默半晌,她看着他摇头说着,

“我只是想,让赵公子你三年内不要娶妻。”

在他的不语冷淡中,她轻声道:“如果非要娶,只能娶我。”

赵若愚的回答不愧他的才名:“……因为我能帮你,把许家在明州城近百年的势力连根拨起吗?”

她没有回答。她也没说只是想拿回她自己的一件东西。

博映风从平宁侯的船上下来时,她已经和赵若愚说清了她的计划,因为他犹豫不决她给了他足够的考虑时间。郑家的船由她的心腹保护着,从河房驶走了。

郑大公子放心离开,去赶他在外面的美人相约,大好春光大好春夜,怎么能回家和妹妹眼瞪着眼平白虚度?

尤其是他还接到了逢紫的报信。信上说赵慧儿手里有傅映风的一些把柄,而她很想见他。她不敢和身边的人说这件事,却连着几夜没睡好了。

郑大公子的船离开,同在河道里的却还有平宁侯府的船。

船上的卢四夫人也没有发现郑归音曾经近在眼前,所以,郑归音悄悄地离开了。

她从河房的后码头坐船,坐着张夫人包下的一条城中常见的小乌篷船,由船婆划着曲曲折折驶过了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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