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将军瓮声瓮气道:“伊穆兰人长得如狼似虎,看着碧海国那些商人还不得像狼盯着羊一般起了歹心?”
苏晓尘点头道:“正如曹将军所言,也有些伊穆兰人见碧海人身形弱,女流甚多,想打坏主意半道截货的,早已被碧海商人看在眼里。商队的首领便找到了伊穆兰当地的酋长,告诉他碧海人生性胆,只要被劫上一次,再不会有第二个商人敢过来。酋长本就因黑市获利颇丰,听了之后即刻组了卫队,应诺只要商队在伊穆兰境内一日,便护其周全。如此一来,其他伊穆兰人便不敢动了。”
太子奇道,这酋长最多不过是一州府的首领,能压得住所有伊穆兰人么?
苏晓尘回了一揖:“寻常酋长自然不能,但这酋长是有些来头的。百年前忽骨尔鄂浑建伊穆兰国时,疆域一统,但下辖的大部族人心未齐,其中最大的三个部族就难分伯仲。”
“荀大夫”问道:“哪三个部族?老朽竟不知。”
“忽骨尔本出身鹰族,另有血族和刃族,称三大部族。鹰族擅弓箭,能远视,察物入微,主军之斥候。血族擅骑战,多蛮力,骁勇无比,主军之战力。刃族则能冶金,擅畜牧,主军之补给。建国初成,三大部族互不相让,争着要将自己族中的女子献给忽骨尔为穆拉。”
“木蜡?”太子不解。
“是穆拉,伊穆兰语中为不弃之妻之意,等同于结发之妻,其余配偶再多,也是妾室。忽骨尔心中犯难,难以决下,便请教大巫神温弥。温弥据称是伊穆兰国中最有智慧的长者,他便建议从三部族中各娶一名女子,鹰族的女子称风穆拉,刃族的女子称月穆拉,血族的女子称山穆拉,不分先后,称三后制。”
“这三后制与那酋长何干?”太子听得有些不明白,又问。
“黑市出现的地方乃伊穆兰国南地,属刃族的领地,彼时的第三代国主苏利鄂浑迎娶的月穆拉正是那刃族酋长金刃王的妹妹,论亲那金刃王还是国主的大舅子。且刃族掌控着全伊穆兰的冶炼锻造采矿之术,又有钱粮,国主都要让他三分,旁人如何敢得罪他。所以金刃王只派了的一支卫队,打着刃族的旗号,便无人敢再生事了。”
太子点点头,暗想正是这个理,就好比自己虽只带了两千御甲,但打着古梧常青旗,谁人敢动,不由又有些得意。
“然好景不长,黑市的交易越做越大,伊穆兰国中垂涎之人也越来越多。不断有人向国主苏利进言当挥师南下,索性踏平碧海,尽收囊中。唯有第三代大巫神温兰反对,说时机未到,此战不祥。温兰乃开国大巫神温弥的长孙,擅占卜,精通炼金之术,据说其智谋早已青出于蓝,远胜先祖。苏利听闻颇为踌躇,但仍捺不住心动,于二十五年前……也就是奉运三十七年,先帝钦文仁皇帝还在时,国主苏利鄂浑率十二万铁骑南下,这便是毒金之战的开始了。”
苏晓尘说到这里,神色凝重了起来。
毒金之战,苏晓尘的思绪不由地飘回两年前的一个午后,佑伯伯第一次与他提到这次战事。
“碧海国没有军队?”望着苏晓尘一脸错愕,慕云佑点了点头,继续道:
“碧海建国,非兵非刃,虽有些国都的卫队,不过数千。看似匪夷所思,却自有其奥妙所在。我且问你,倘若要攻打碧海国,当从何处入手?”
苏晓尘看着地图,想了想,说:“碧海国北邻绝凌山,西临瀚江,都是绝境。倘若要攻,只有从绝凌山镰谷口攻入霖州境,或横渡瀚江攻入滨州境方可。”
慕云佑微微一笑:“百年前,碧海不知有山谷可通伊穆兰,伊穆兰也不知绝凌之南竟有碧海,是以相安无事。再看那瀚江,河流湍急,江面又宽,水势较缓能安然渡江的地势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处,而且非巨舰不能渡。倘若巨舰过江,势被察觉,碧海国人船舸众多,水性又好。不管是从上游漂几只载满火药的船过来,还是派些精通水性的好手在水底下做些手脚,未及过江便能让敌势全军覆没了。”
苏晓尘不禁声问道:“佑伯伯是不是…想过…攻打碧海?”慕云佑眼中闪过一丝傲然:“碧海区区一天险,能奈我何?纵观当今天下,智谋能入我慕云氏眼中的,除了碧海明皇朱玉澹、伊穆兰大巫神温兰之外,还真找不出第三人了。”
“那佑伯伯为何没有向圣上出谋划策?
慕云佑并不作答,反问道:“尘儿,你说呢?”
苏晓尘忽然脑中闪过一段话:“鸟兽尽,良弓藏。敌国破,功臣亡……很早以前佑伯伯就讲过慕云一族的族训:善游者溺,善骑者堕盈久必亏,乐极生悲。”立时低头不言语了。
“苏学士?可是毒金之战太过久远想不起来了?”太子看着他似是神游四海,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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