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根偶谪落风尘香色依然清白身。
莫道黄花明日事剧伶红粉此时颦。”
微风轻拂,潺潺溪水。潮湿的泥土上竖立着三株高约丈许有余的白色昙花。暮色苍茫,破败的古庵,枯黄的残叶发出沙沙声响,像拥有魔力一般缓缓向远处冷冷的荒山涌去。
一名身着缁衣,手敲金钟的女尼从庵中走了出来。帽沿下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在清风中飘动,面容倒是一般,不美不丑。女尼喃喃细语缓缓在昙花四周逡巡。她暗淡无彩的眼神目视着流向古庵外的小溪微微出神。
这时,年约十一二岁的男孩从羊肠山道上一路小跑而来。小男孩怀里像是抱着一活物,在衣襟内一动一动,全身泥泞不堪,稚气红润的小脸上兴高采烈。
女尼登时柳眉竖起,满是厌恶,猛地将手中金钟朝着男孩砸去。男孩哎哟一声,仰面倒在石级上,直滚而下。他忍着疼痛爬起来,直愣愣看着女尼。怀里一条巴掌大的金色鲤鱼掉了出来,在石级上跳来跳去。
“孽畜!”
男孩咧嘴嘿嘿一笑,挠挠头,双手合十朝女尼拜了几下,拍了拍脏衣服,嬉皮笑脸的跑进不远的庵内。
女尼脸上如罩了一层寒霜般异常的冷。
蓦地,数里外的小湖边传来一道沉闷闷的声音。
“鱼呀鱼呀,来来来,去去去,去去又来来。”
女尼双眉一展,左手一招,地面上的金钟回到手中,她收起怒容,微微一笑道:“鱼叟今日怎会突然至此?”
“老人家想孙女婿要带走,不知仙子舍得否?不过嘛,不舍得也没办法咯!约定已到。”
“哼,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带这小子……”
“知道啦!你去叫那小娃儿出来,老人家我不耐烦了。”
女尼如释重负,长长吸了口气,拖着沉重脚步一步步走进庵堂。
那道沉闷之声微微叹息一声,再次响起:“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夜色渐冷,泥中的昙花徐徐展开后不久凋零,璀璨的凄艳,静待前世的宿缘。静静地古庵今天也显得格外的孤寂。
中州。枫林镇的小道上,一名头戴箬笠,手柱竹杖的小男孩嘴里骂骂咧咧,嘟囔个不停。路人见他小小年纪如此打扮,不竟莞尔嘲弄。男孩对着朝笑他的人挥挥手中竹杖,呲牙咧嘴的一顿比划。
路人更是开怀大笑起来。这孩子正是从庵中出来的,名叫文虚,是那尼姑给他起的,不过她从来都叫他小畜牲、孽障之类。
对此文虚毫不在乎,据说他从小就被父母遗弃,一直跟着女尼师傅,可以说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了。他师傅之所以不给自己好脸色,大概觉得自己太淘气了,处处惹她生气。
记得临走之时,他偷偷看见师傅流泪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还记得师傅临走前说了一个地址,说是自己到了那里就明白了,还留下一句莫名的话,说什么“缘来缘去,不过一场春梦。”
至于文虚这身古怪打扮,是离开后一驼背老头给自己的,也说到了地方后自然就明白了,还郑重告诉自己,不许将箬笠与竹杖丢弃,否则自己一生的幸福就没有了。搞得他哭笑不得,不敢随意丢弃,因为师傅嘱咐自己一切要听那老头的话,不许违背,至于是什么人就没明言。
“快来人呀!抓住这该死的偷吃小贼。”
文虚进入枫林镇后见街市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热闹非凡,一路上对什么都好奇。他自小一直都跟着师傅住在庵中,从来没有见过人多的场面集市。一路上东瞧瞧,西摸摸,小脸呵呵傻笑个不停。
绕过闹市没多远,突然一道矮小绿影从右侧一处小饭馆内飞蹿出来,将他撞倒在地。
文虚坐在地上愣了愣神,揉着被撞疼的手臂和屁股,望着倏忽间消失在街道上的背影大骂起来。
“他妈的,每次跑得倒挺快,让你小爷抓住了,打个臭死。”
文虚坐在地上,扬着头瞧着面皮黝黑,肥肥胖胖的小厮挥拳舞爪跳脚大骂,突然又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他好奇爬起来围着他转个不停,见小胖子年岁比自己大个两三岁左右,却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不竟嘲笑:“阿弥陀佛,小施主,你羞也不羞,有啥事跟你小师傅我说道说道,说不定可为你分解一二,唉,我佛慈悲!。”
胖小厮瞥了一眼文虚怪异装扮,骂道:“滚一边去,你知道啥,这挨千刀的太也可恶了,每天都光顾我们店,害的爷爷我天天扣工钱,在扣下去呜呜……啥时候娶媳妇都不知道哩。”
文虚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偷也确实可恶,他摸了摸被撞疼的臂膀咬牙切齿,想了想既然这小偷天天来,那咱就来个守株待兔一举擒贼。
翌日傍晚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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