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乱了。

唐玉摸了一把脑后,湿乎乎的,凑到鼻子上有一股血腥味。

血已经不流了,黏黏的。发胀的感觉渐渐明显起来,伤口处有一种火烧火燎的痛感,让她站起来之后眩晕了好一会儿。

屋子里十分昏暗,她只能勉强分辨出这是一间装满了杂物的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说是房间仍有些勉强,这是个装杂物的仓房,用泥胚建造的。

到处都是灰尘和土,阳光透过木门的缝隙投射进来,像是舞台上的探照灯,灰尘在里面跳舞。

在农村,大多都是这样的房子。

而且这样的房子也已经没人住了。

年轻人离开了村子,去了城市打工。老年人留守着,种着越来越低产的土地。人越来越少。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母亲突然从城市回到了这里她追随而来,却被敲晕带到了这里。

唐玉忍住鼻子中的瘙痒,小心翼翼拨开角落中的破草席,一双漂亮的帆布鞋露了出来。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果然,破草席下面有一个死了的女孩。

唐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破草席从手中掉落,盖住了那个女孩青灰色的面孔。虽然只是一瞬间,那死不瞑目的泛白的大眼睛却让唐玉后背猛然出了一层冷汗,她退到墙根处,手脚发凉。

人贩子拿她来顶那个女孩的包了。

她真该听室友刘娜的话,打出租车到这里。现在想起来,她是在长途大巴上就被他们盯上了。

那两个人就坐在车子的最后一排,而她傻乎乎的将自己投喂到别人的圈套里去。

“真是倒霉啊,好不容易搞到一个,结果还是病的,他爷爷的。”

“这还不好办,在特么找个不就得了。”

那个满嘴骂着爷爷的,是个瘦猴子一样的男人,他缺了一颗门牙,说话的时候带着滑稽的口哨声。

另一个特别的高大健壮像个健身教练,穿着一件打篮球的背心,鼓鼓的肌肉上爆着粗得和蚯蚓似的血管。

“小妹妹,三瑞村在哪儿下合适啊?”那个瘦猴子走过来问她的时候,轻轻的带着口哨声。

她不由得脖颈子发凉。

唐玉捏紧了手机和自己随身的小包,“下站就行,到了路口往西走一公里就到村口了。”

瘦猴子嘿嘿地笑起来,将唐玉的防范都看在眼里。他们这种人做事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被他们拐卖的女人,比她更机警的多了去了,现在照样在山沟子里给人绑着生娃。

唐玉换了个座位,坐到了司机的后面。

到了下一站,那两个人下车了。唐玉才发现自己后背和腋下都已经湿透。

唐玉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一些。等她找到母亲,就赶紧离开这里。

早上的新闻已经说这里开始有不明原因的发热疾病出现,怀疑是7n5型病毒。如果真的是这种病毒还好说,跟感冒似的,致死率也没那么吓人。但是她的室友刘丽给她的消息却不是这样的。

“我爸让我请假回去呢,说是我奶奶病了。其实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又哪里出瘟疫了,不让我乱跑呢。你看电视上那主播就瞎胡说,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病毒。”刘丽指着网页新闻大发见解的时候,唐玉正收到了母亲的微信留言“我回四瑞村了。”

随后,母亲的手机就关机。唐玉不放心,才追着前来

下车的时候,她还在想着母亲究竟是为何要突然回老家。再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瘦猴子和健身壮汉远远望着她狞笑着,他们的身后还停着一辆吉普车。

是啊,她忘记了刚上车的时候,就跟售票员说过到四瑞村下车的。

那两个人贩子知道!

再后来,就是她在这个仓房内醒来,发现了那个在她之前被捉来的女孩,现在已经成了女尸。

不知道为什么,她望着破草席,有种那女孩下一秒就会醒过来的错觉。

外面的嘈杂声响起来,人影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仓房门口。口哨声出现,似乎那瘦猴子在无声地笑。

“武哥,我都办好了,您放心!咱们有独眼那家伙做内应,三十公斤嘿,就在他们这次那批货里嘿,还想学人家搞慈善送什么奶粉,他们这次啊是别想翻身,他爷爷的。”瘦猴子越说越激动,最后狠狠啐了一口,然后电话那头的武哥又说了些什么,瘦猴子才恭恭敬敬地挂了电话。

“走,带那个妞嘿,要不是李哥要得急,我还真想爽一把再走。”

健身壮汉搔了搔脖子,裂开嘴露出满口黑黄牙齿,“那妞长得真特么的好看,比那个死的还好看。”

随着喀拉拉一阵响动,门上的锁链被打开。

唐玉低着头装昏迷,手中紧紧掐着一片碎玻璃。她眨了眨眼睛,流下来的汗水钻了进去,辣得生疼。

轻一点的脚步声是瘦猴子的,重一点的是那个健身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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