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极淡笑不语,忽而眉头一皱,右手抬高,将花移得老远,像是闻不得这气味似的。

我疑惑道“这花这么香,又不是臭的,你干嘛一脸嫌弃。”

长极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对花粉过敏。”

我对此很是费解。既然花粉过敏,干嘛还要自己亲自动手,差遣下人来办不就行了,何必冒着此番风险。我竟没想到,他还这般孝顺,深夜折花只为让母亲睡个好觉,不惜伤身费神。母子关系之好不言而喻。

看着他们母子情深,真是让人羡慕,至少让我羡慕。

心里忽而一酸,眼底忍不住泛起水雾,小声道了句“你和安平娘娘关系真好。,”

长极也不遮掩,微微得意道“那是自然,我敬母亲,母亲对我也是呵护备至。”言语愉悦,很是真诚。

头上有树叶因风而落,落地无声。我悲戚处之,随意摘了朵花握在手中,百无聊赖的扯下花瓣,喃喃自语道“真羡慕你。”

长极脸上笑意渐渐凝固,见我突然情绪低落起来,也是一怔。

“你是想念你的阿娘了?”长极问。

我摇头,眼睛泛酸,手中一朵白花被我扯得只剩下花柄,索性扔了。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后院外有人提着灯笼朝着这边走来,是前来巡夜的人。我立时转身拉着他朝另一门跑去,不想让来人发现院中还有我们。长极猛地被我拽了一把,手里的花都掉了几枝。见我慌张躲避,他虽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只任由我拉着跑去。谁知这一跑动倒惊动了那人,他随即提灯笼追来,口中高声大喝:“谁在哪儿?做什么的!”

天太黑,除了栀子院外,其他路上基本就没了指明灯,加上有百年老树的巨大阴影做掩护,夜里是看不清那是哪儿,我们躲在树后很是安全。巡夜的往院门口探了探头,见没动静,便掉头回去。

我拽着长极藏在树后,待来人走后才出来。

又是虚惊一场,这一夜给我吓得呀。我不过只是想来散散心,谁知心没散成,反而接二连三的遇到些糟心事。

我拍着胸口,长长吐了口气“吓得我腿都软了。”

长极瞧我吓得不轻,不但不安慰,反而放肆取笑我“瞧你那点出息,你在怕什么。”

我对此很是不服气“我怕什么?你说我怕什么!大晚上不睡觉,咱两都杵在那里,若是被人发现怎么解释。”

“实话实说不就行了,这有什么?”

我摇头道“你不懂。”

长极一脸天真追问“懂什么?”

我白目,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简单,难道还得一一解释给你听不成。我抬头看天,月已西移,时辰怕是晚了。我怕朵步会来寻我,不能再做停留,只匆匆道“你是可以不在意的,可我不同呀。我的处境和你不一样,自然得处处小心谨慎。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长极点头,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又循着月光照耀的地板拾回旧路。

休整三日后,便该去尚书苑报道,天微微亮时,朵步和花抚就忙出忙进的开始准备。

马车从朱雀大街进去,一路转到了尚书苑所在的东城区。刚下马车,迎面走来个满脸堆笑的胖子。三十上下,大腹便便,虽说是个胖子倒也是个潇洒的胖子,手上一把扇子耍得风生水起,扇子背面大写四字才高八斗!

见着我客气拱手道“牧夏公主,在下乃是学宫的学监,管博山。这厢有礼了。今日便是由我领着公主熟悉学宫事物,公主,这边请。”。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拱了拱手做回礼。

朵步哂笑,小声嘀咕“这莫不是个唱戏的。”

管博山耳朵灵得厉害,立刻笑回“在下平日里确实喜欢听戏,兴致来时,也会唱上几句,要不我来几句?”

我嘴角抽搐,立刻摆手,朵步立在我身后,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这管学监却是来了兴头,正润了润嗓子准备一展歌喉,一声突如其来的高呼将他打断。

“缺缺……”这声呼唤,百转千回,引得来往行人频频投来好奇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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