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半月,当晚我正准备睡觉,狐未推开了我的房门,我吓得一跳,直直地坐了起来。狐未径直地坐在我床边,说猫十六没听我的,又出去狩猎了,他无聊想找我说说话。
闲谈中,我问了猫十六去了哪里。狐未想了想,说是去了十八号公馆。街上的人传言说那里有一群酒肉和尚在公馆里大吃大喝,蒙骗那些富家子弟,猫十六去维护人间太平了。
我笑着,又沉下心想了想。
不对,那天麻乔儿跟我说过,那手腕上带着佛珠的男人登记的住址正是十八号公馆,这很有可能是他们下的一个套儿,要诱骗猫十六上钩的。
我跟狐未说了这事,狐未却不上心,还说那男人和白夜寺的和尚早登上了离开s市的火车往z去了,他亲眼看见的,哪里会出来设下这个套子。而猫十六最是烦人家打扰它猎食了,急眼的话,六亲不认的,到时候跟他可没完,他不愿意去。
我不依,强拉了狐未赶着往十八号公馆去了。
到了门前,那气场却没什么特殊之处,没有刺眼的佛光。
狐未直说我小题大做,该回去了,不然猫十六发现了要打人的。
“来都来了,十六要打人,我还打人了,说了不许再随便伤人的,这不是给那些和尚收你们的借口吗。不说这个,你难道忘了更重要的事情了?要是十六出了什么事情,失了她的力量,届时解开封印的事情不是更难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要拆了那塔,总得多造几栋不是?”
狐未暗自思忖了什么,没有说话,没好气地看着我:“得得得,去去去。”
狐未倒是先于我踏进了公馆,隐身术竟然没用,那守门的人竟问我们是什么人。
我暗道不好,向狐未递了一眼:“有诈!”
与此同时,猫十六的惨叫响彻耳边。
狐未身下有阵法显现,困在当即,和守门的四个安保缠斗起来,我紧着绕过了门前阵法,冲上了猫十六惨叫的事发地。
当时警觉地撞开了门,不敢直接冲进去,倒是没见到有其他的困妖阵法。猫十六被几个便衣的和尚按住,正往嘴里塞着血色的舍利子,房间里那带着佛珠手串的男人也在,正立在几个老僧身旁。
“住手!”我闪身过去踢飞了一个秃头,一旁修持厉害的高僧喃喃地念着经文,我有些吃不住,但还能打,继续与围上来的秃头打成一片。
那边被架住,塞了血色舍利的猫十六挣扎不停,噗噗地往外吐着和血的粘稠物。
我渐渐有些吃不消和尚的攻击,倒在了门口。忽地走道上有了来人出现在了旁边,挡在了我的眼前,是成家扬。
“晓晓?真是你。”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还每每都是这种紧要的关头。
不,哪里是凑巧呢,隔壁房间里躲着不愿露面的小和尚气息那么分明,是他报信了。
成家扬又是吃惊又是生气,说不出那种情绪更强烈一点:“陈友,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
成家扬和陈友竟是熟识的,岂不好笑了。
当即成家扬拦住了和尚们,让人扶起我,陈友也只得作罢。
有了成家扬在,当然了我、猫十六、狐未都得以逃生。虽然猫十六吐了不少血,元气大伤,但是底子在那,没几天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也自然,在成家扬的庇护下住了几天,二人相处却是陌生疏离得很。
从他口中得知了在我失踪后娄惊云和狗四一前一后得了怪病,发狂暴死的事情。我知道它那天隐身打坏了他们的脑壳,说是以牙还牙,那样的伤势下会一直从鼻子里流出脑脊液,人也会渐渐发狂,最后暴死。
至于娄春娥,成家扬说在那之后,她待我外婆异常的孝顺,仿佛是她的亲外婆一样,估计是怕像他们二人一样遭了报应。
成家扬问我是如何中了两枪却活下来的事情,我想了想,不愿骗他直接说了:“我已经不是人了,是妖。”
他倒是没有多惊慌的样子,笑了笑:“所以,你不是我的晓晓了吗?”
我笑了笑:“晓晓死了,不过她很感激你。”
成家扬沉静的看着我:“不去看看外婆吗?”
我摇摇头,踱步出了门。
晓晓是真的死了,那个需要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的晓晓。
外婆,过得好就足够了。
……
五月将近,那白夜寺的和尚也准备赶往苍原寺镇守妖塔了,提防榴月山五月妖力暴涨,有妖怪冲击结界,诚然我们就是这样打算的。
而这几天我有些焦头烂额,想着才打听了苍原寺的和尚今时多沉迷鸦片,不事修行,已经毫无抵抗之力了,竟然又招了白夜寺的和尚去帮手。
猫十六和狐未老是夜不归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疑惑得很,趁夜跟着猫十六和狐未出了门,只见着它们二人竟只是心情地去喝酒。
小酒馆里我沿着桌边坐下,狐未递了我一盘花生米:“吃,脆。”
我丢了一颗进嘴里,蹙起眉看向猫十六:“被喂了血色舍利还不够,还挑这个形状的东西来吃?”
猫十六笑着摇头:“怕什么,以后都不会有这个担心了。”
我疑惑着,狐未也只是阴阴地笑。
想了想,我冷道:“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狐未看了猫十六一眼没有说话,我追问了很多遍,猫十六终于开口了,说是在白夜寺那群和尚坐的火车上放了炸药。
我惊得跳了起来:“那他呢!?”
猫十六笑了笑:“知道你紧张他,在他上火车之前我把他拉了下来,火车自己开了。人挤人的,那些和尚也没察觉他掉了队。我把他关在我房间里都一天了,可惜了他竟不着我的媚术。”
“不对,那一火车的人呢?”我心口一慌:“你!……”
狐未叹了口气:“要是从前的梅雪可不在乎这些的,和你融合了妖灵之后变得这样优柔寡断的。”
隔天麻乔儿找着我说了炮竹厂失窃、还有火车爆炸的事情,点着报纸上的大字,问我可有消息透露给他。我摇摇头,麻乔儿竟只是笑了笑。
……
五月石榴花开,从前逃出榴月山的众妖大部分被找来,汇聚在了榴月山脚的苍原寺,那时苍原寺的和尚们也乌泱泱地堆在门前,个中有人犯了鸦片瘾,连连打着哈欠和喷嚏。
狐未和猫十六跃跃欲试,使了个移形换影,便在那群和尚的袍子上刮了数百道划痕。估计要不是因为答应过我不滥伤无辜,这两个家伙又想大开杀戒的。
我清了清嗓子:“过去的旧怨一概不提,今时我们只想放出被镇压的同族。之后也绝不会找你们报仇,还请各位师傅放行,以免无辜杀戮。此来……也只是打个招呼罢了。”
打头的一个胖脸和尚扯下了被刨得褴褛的袈裟,怒道:“你们妖怪的话怎么能作数,说是想免了无辜杀戮,又为何在s市杀了我几位师叔师伯?还有白夜寺的高僧的事情,定也是你们做的!”
我心虚了。
狐未阴狠着眼睛,眨眼便在那胖脸和尚额头抓了五道血条条:“说了不杀你们就不杀你们,怎么这么多废话呢!”
胖脸和尚血呼啦地顶着破了相的脸,哎哟地叫着后退到和尚堆里,这时一个面善的瘦和尚和气地鞠了一:“也不是我们不信,万一要是真的纵了你们放了妖怪出来,到时候又血洗这苍原寺也不是没可能的。何况历代掌门都要我们立下重誓,誓死捍卫镇妖塔,怎么能轻易地说放行就放行。”
我笑了笑:“那你们想怎么着?”
面善的瘦和尚又鞠了一躬:“不知道可不可以效仿古代诸国质子的做法?”
“质子?”
“你们交出个妖怪来由我们关押着,如果届时你们反悔,这妖怪便由得我们处置。”
猫十六啐了一口:“想得美!要杀了你们也是一眨眼的功夫!还跟姑奶奶我谈条件!”
我也觉得好笑得很:“原本我也是不想看着师傅们遭受苦难,我说了不会报复于你们,便不会。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也只有由得它们动手……你们若是阻拦,恐不会有好下场的。”
旁边的和尚擦了擦鼻涕,红着眼睛连连摆手:“不要不要,那你们便自去破法吧。”
说着和尚们又乌泱泱地退回了寺门中,紧紧关上了朱红的大门。
春风拂过,鼻息间有着清新的草叶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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