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漏洞百出的逮捕证,一次啼笑皆非的抓人行动。让任凯意识到风暴的中心在逐渐扩大,不断有新的人物被卷进来,不断有旧的人物被高高的抛出去。
在上车前,他通过电话找了些人脉,对逮捕的事情进行了安排。不管怎么说,这次逮捕毕竟是经过一级检察院批准,由一级公安机关执行的正式法律程序。自己是人大代表不假,人大代表没有现行犯罪不受逮捕不假,菅刚执法程序有重大漏洞也不假,可这事不处理干净首尾,将来的某一天被翻出来绝对是个大麻烦。秋后算账的时候,杀你个二罪归一不要太简单。
几个电话下来,他才明白,这个所谓的逮捕证并没有走正式的程序。在检察院那边没有留存相关材料,也就是说,在检察院没有制作逮捕决定书的情况下,公安机关就签发了逮捕证。掰开来讲,这个逮捕证是光明区公安局法制科的某些人私自炮制的,就和大街上那群办假证、做学历的仿品差不多。
话是这么说的,任凯其实不相信,没有相关领导点头,一个小小的法制科胆子有多大敢这么搞现在眼瞅着要出问题,要打板子,那些人粘上毛比猴都精,怎么可能认账
他也没深究,处理完首尾,没有后患就行。官场向来如此,他还没有自大到对抗这些明里暗里的规矩。再说,他也没少这么鼓捣过。
普拉多全速奔跑在若盖尔草原的公路上,随着海拔一路走低,景色也越来越优雅迷人。
若尔盖草原是典型的湿地地貌。相比呼草原,若尔盖草原的草截然不同,前者的草长的高而稀疏,后者的草短小而浓密,前者的草需要“风吹草低才能见牛羊”,后者的草仅仅能盖住牛羊的脚踝,前者的草八月初已经开始枯黄,后者的草到了十月初仍然葱茏一片,相比呼,若盖尔地处高原,仿佛离的天空更近些,所以感觉天更蓝,云更白。
任凯瞟了一眼后边跟着的牧马人,有些神魂不定。不明白赵玫玫和佟童有什么用意。那丫头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经不起撺掇,骂人打人略微懂些,让她算计人,怕她自出娘胎也没弄明白。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啊。又一转念,老侯家门第高深,权势正是如日中天,她一个小丫头又挡不了别人的路,没人会实心下死手对付她的。
想到这,长吁一口气。正瞟见老薛半闭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不由得局促了一下,假装看不清了,拿下眼镜擦了擦。
前边二国栋在开车,小柴半眯着眼,不知道睡了没。后排中间,刘小军挨着他呼噜震天响,那边的老薛不知道想什么呢,老神在在的,时不时微笑一下。
“神经病。”任凯不自然的了句。
又走了一会,到了黄河长江的分水岭查针梁子。说是分水岭,其实一点水都没有,反而在高高的山,看样子背景也不俗,自己好不容易从赵薇那把人忽悠出来,再让这小姑娘截了胡,任凯这先不说,赵薇那可真没法交代。心下颇有些后悔这次组织大家出来。他哪里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往后的发展,更是出人意料。
任凯看着友人笑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嗯,我心里有数的。我正想问你,扎尕那那边是不是手机也没信号啊。”
小柴看看他,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只能说道,“嗯,断断续续,信号不是太好。怎么”又接着说道,“明天时间十分充裕,大白天的,不会出问题。”
“嗯,呵呵,刘姥姥和老薛俩人神神秘秘的在那嘀咕什么呢”任凯冲那俩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道。
“一说你,你就转移话题。走了,一会路过塔林。”小柴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任凯笑了笑,正要跟上去。手机“嗡嗡”震动。这时候来电话,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消息。勉强定了定神,看着号码,显示是裘局,龙城市和平区公安分局的一把手。
裘小秋的老婆是郝平凡的老乡,从这论,裘小秋是郝平凡的半个老乡,是郝平凡一手硬提起来的。以前没少和他打交道。
“任律师,出去玩了”裘小秋以前可是见了他就叫兄弟,胸口拍的山响。
“小秋局长,是啊是啊。陪几个同学外边走走。”任凯嫌裘局这个称呼不太尊重,就一直叫小秋局长。
“光明分局的老窦,刚才托我向任律师探个口风,他下边有几个小崽子不懂事,瞎球搞,现在出了事,老窦不敢和你说。让我从中搭个桥。你看”裘小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任凯觉得奇怪,这算个屁。窦保平跟着皮远山一条道跑到黑,向来和他不对付。这次他又没有直接抓到窦的短处,窦保平吃多了,跑裘小秋那认怂。于是半试探,半含糊说道,“看的,窦局和大家都是兄弟,哪能这么见外。我待会就给窦局赔罪,看怎么把窦局惹着了,让他说出这么打脸的话。”
“唉,不怨老窦疑心重,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裘道,“光明区是彻底烂了,刚才皮远山、于东来让带走了。现在光明区从上到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乱成一团了。”
任凯脑子嗡的一声,老于也陷进去了勉强定了定,胡乱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然后,顾不得其他赶忙给老于打了个电话,关机。
他的心一沉,即便裘了,他仍心存侥幸,现在得到证实,一直以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他终于不淡定了。甚至他有一瞬,真想抛下这边的一切赶回去,好与老于并肩战斗。
他使劲用手搓了搓脸颊,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裘小秋不会不知道自己与于东来的关系,那么他打这个电话就不是为了窦保平,是为了于东来。自己的关系到现在都没有传过消息来,说明要么事发突然又是秘密带人,来不及传递消息,要么这个关系怕也危险了。
皮远山在蓝筱悠之后带走,还能想象到其中关节。在家养病多年的于东来基本已经退出权力场,处于半退休状态了,还会有什么事情值得带走
思忖间,突然想起老于在观音庙与自己的那次通话,自己一直怀疑老于意有所指,总觉得他有更重要的想法要传递,可惜限于环境没法说出来。上次他电话示警,还没容得自己说话,就已经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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