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欲言还休的徐能勇,继续驱车回乡。进了山区,道路多处变形,有开裂的,有鼓成土包的,更可怕的是烂得象开凌的河冰,要不是皮卡的底盘高,一般车还真过不去。最夸张的是路旁的一段铁轨,很规律地被扭成双s状,其它又正常,地震这威力,难以言述。有的房屋垮成了渣,旁边的又完好有的楼房一半垮了,另一半又没事,象是被导弹命中一般。一个多小时后,皮卡艰难地开进了章程和赵晓云的老家,一个小山村。此处山体滑坡不多,但房子基本都垮了。村口几颗老银杏树依然风姿绰约,只是身旁的溪水已变得昏黄不堪。后山的新坟,现在又多了一座。一根尺粗的大树削了一个简易的墓碑,深深扎进土里,上面用刀刻着赵晓云之墓。一道奇香弥漫,章程和赵二叔眼睛睁得老大,还有这种烧纸钱的?这可是真钱啊!一张张红色的大钞在火中卷燃,弯曲。赵二叔欲哭无泪,一声声干嚎,“云娃子啊!”浓云无声,旷野低垂。一天不见,赵二叔已从中年跨入老年,满头尽白。青年丧妻,中年丧子,人生之痛莫过如此。下得山来,刚到半途,却见章程母亲慌慌张张的跑来。章程忙上前扶住,这肩还没好呢,别跑啊。“程娃子,你快,快去看看,老章家的东西被人偷了!”老妈上气不接下气。“被偷了?”章程有些谔然,“这种时候还有贼?”忙安慰老妈,“没事,几个银元罢了,我这就去看看。”章程老妈一跺脚,嘴巴贴近章程耳朵快速地说:“几块银元我急啥,那里有你老章家祖传的宝贝。”老妈双手比了个圆型,“一块金壁!”章程一惊,忙招呼欧阳,两人几步一跨就朝村子跑去。到了章程家附近,皮卡旁边,村里李支书正在给村民登记发放帐篷。章程一把拉过李支书,将情况一说,欧阳却不管那么多,直接跳上皮卡,对着排队的村民就喊上了。“谁拿了章程家的东西,自己交出来!”村民面面相觑,山村人纯朴,大多有亲戚关系,小偷小摸不是没有,可一但被人知道,那是要被唾弃得抬不起头的。“没有外人来啊。”一个大叔惊讶道。“没有外人,难道没村里人吗?”另一个中年妇女一脸不屑。正在大家七嘴八舌时,突然,李支书把笔一扔,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烂人,我还当他改好了,想不到狗改不了吃屎!”章程和村民一听,都明白说得是谁了李大力。“老章家的东西就是那畜生帮忙搬出来的,除了他没有别人,难怪才吃了午饭就忙着要下去,说是给大伙搞些食品,没见过他这么热心!”李支书恨恨说道。能让李支书这么生气也难怪,老李家出了这么号人,这些年没少被村里人鄙视过,李大力正是李支书的亲侄儿。一个胖胖的老年妇女却跳了出来,“胡说八道,我家大力什么时候拿别人家东西了?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一只胖手对着众人乱指。“李二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家前年的香肠那是被狗吃了哟。”一个大叔不满地说道。“就是,我家的鸡每年都专门跑到你家去脱毛,你家成仙啊!”刚才的中年妇女一脸弯酸。“你家才升仙,你家男人才升仙。”李大立母亲不甘势弱双手叉腰乱骂。中年妇女心头一酸,瞬间爆发了,扑上去两人就扭作一团,嘴里哭道:“我男人死了我就该被你娘俩欺负,来呀来呀,打死我吧!”顿时乱做一团,有拉人的,有暗地里踹一脚的,还有个小女孩放声大哭,“妈,妈!……”章程赶紧把两个女人分开,这个姓冯的寡妇在村里也可怜,老被李大力母亲欺负,经历这次地震也是放开了。李支书拉着李二嫂,章程拉着冯寡妇,两个女人还不肯罢休。一个感觉自己多年的委曲终于释放了,一个不满长期老实的人居然敢反抗,一边用脚踹着一边越骂越难听。“你这个烂女人,不知被多少野男人上过……”“老不要脸的,你叫你儿子死我啊,我洗个澡都要被人用石头砸,我不活了……”一看不是事,章程忙把冯寡妇拖开。只听“啪”一声,扭头一看,李支书重重一巴掌扇在李二嫂脸上,四周顿时安静了。接着“哇!”一声嚎叫,李二嫂大哭起来,人往地下一倒就滚来滚去。“耽搁事了,这混小子晌午过了就进镇上去了,说是去买东西,你们快去追,他开着他的货车。”李支书满脸欠意地说。章程和欧阳,赶紧把帐篷扔下来,开车就冲了出去。一路冲进八角镇上,人慌马乱的,商铺基本都关了,哪里找得到人。正准备向十方寻去,却远远看见李大力的货车停在路旁,两人大喜,忙往周围找去。在镇储蓄所前面,围拢着许多人,挤进去一看,四、五个人被军人看守着,另外的军人正在搬开倒塌的预制板和砖墙,领队的正是前不久才见过的刘团长。而李大力正是被看住的其中一人,看见章程,顿时神色闪过一丝慌张。“小徐啊”刘团长看见章程,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章程忙过去问情况,原来刘团长一行刚开进镇上,就有人来报警,过去一看,果然有几个人在翻找储蓄所里的东西,正好军队来了,结果几人一个没跑,全被逮住了。“你们认识?”刘团长盯了一眼李大力问章程。“一个村的。”章程苦笑道。“抢劫银行可是大罪啊!”刘团长语重心长地说。章程正计算怎么把东西找回来,至于李大力,只能苦笑。欧阳走过去,给士兵撒了一圈烟,正好有两个刚才抢险时见过,笑着和他点点头。章程看见他跟李大力嘀咕了些什么,然后又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只见李大力面露畏惧,眼中惊恐不定,最后低低对欧阳说句话。章程没再去管,周围的群众越围越多,很多都脸熟,言语中把李大力刨了个根掉,自然也把同村的章程说了进去,指指点点,多为不屑的神情,章程浑上长了刺样不舒服。等欧阳过来,给刘团长道个别,拉着章程走时,章程顿时感觉浑身一轻,人言可畏啊。欧阳将章程带到李大力的货车旁,强行拧开车门,掀开座椅找了一下,从里面摸出个沉甸甸塑料袋来,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红绸,解开红绸,几块银元下面放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盘状物。章程接过金盘,入手份量很沉,只见中间一个圆孔,两面再无花纹。此时内心立刻波澜狂起,这金盘太象了,太象昨天地震时那个神秘女人拿出来的圆盘,只是这个要大一些,而且是金色的。看章程发呆,欧阳伸手拿过来,细细地端详,然后说:“这金碟好奇怪,明明是古物,却这么精致,摸上去的手感很象黑胶唱片。”章程拿来一摸,果然,这金盘更象碟片,如果顺着圆心摸,金环是平滑的,但要是从圆心向外摸,能感到手上有一丝丝很轻微的凹凸。回去再说吧!两人连忙开车回村。章程忍不住问:“你说了什么,李大力那么老实?”欧阳哈哈一笑,“做了笔对他很有利的交易而已。”章程不想再多问,满脑子都是关于金碟的疑问。金碟怎么这么象昨天那女人拿出的圆盘,难道两者真有什么关联?这么巧同时都被自己遇到了?后来,地震中的抢劫一律从快从重处罚,李大力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直到章程得知他只坐了三年就被提前释放,隐隐猜到了交易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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