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这一笔落下,毫无征兆,狂风席卷而来,吹得门框、书本、画卷哗哗作响。
蒲秀才却一无所觉,只是瞪大眼睛看着笔尖。
金光乍现,犹如实质的液体一般,从笔尖流淌出来,沿着最后一笔,倒灌而上,瞬间就连通整个字符,所有的笔画都染成金质。
嗡……
空气颤鸣,这枚已经变成金色的字符忽然一散,再次被吸回笔尖,化作一颗丹丸大小的金色光球,将整个厅堂照得明亮一片。
金光灿灿,蒲秀才持笔举着这枚小小光球,瞳孔也被染得一片金色,下意识向前一点。
嗡的一声,光球闪烁变形,凝成一道细细的金色光线从笔尖刺出,箭矢般飞出三四丈远,打在门槛上炸裂开来,一闪而逝。
“这……”蒲秀才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笔都有些拿不稳,差点掉到地上。
“啊!”正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惊呼。
“青乔!”蒲秀才神色一紧,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天阙笔揣进兜里,推开门闯进去,“青乔姑娘,你怎么了?”
床铺上,青乔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头都蒙住了,似乎在抖。
“青乔姑娘。”蒲秀才更加着急了,心道难道青乔姑娘被刚才那道金光伤了?不对呀,金光明明打中的是门槛。
他一边乱想,一边关切道,“青乔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病又发作了?我去请郎中!”
“没…没事。”青乔忽然喊住蒲秀才,她从被子里探出头,秀发如黛,却泪流满面,“光…金光刺到了我的眼睛!”
蒲秀才神色一窘,讪笑道:“青乔姑娘,那金光……”
他本想说是自己弄的,但是想到张兄说过的话,话到嘴边下意识地转了个弯,就变成了,“我刚才不小心碰了镜子,青乔姑娘……是我的错,你千万别生气。”
青乔似乎沉默了一瞬,随即轻声道:“没事,眼睛就是有一点不舒服,你不用自责。”
“我自己休息一会就好了。”她道。
蒲秀才虽然自责,但见青乔要休息,也只能退出房间。
离开青乔的房间,蒲秀才再次拿出天阙笔,心里波涛翻滚。
刚才笔绽金光的一幕,堪称他今生经历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毕竟,不管是黑芒山得神像授笔,还是脑海中的仙术奇景,在蒲秀才眼里,都更类似于梦境。
但是刚才的一幕,却是他亲手缔造,亲自施展出来,其中体验天壤之别。
看着手里的笔,蒲秀才感觉自己像是忽然打开了一扇门,一扇奥妙无穷的门。
“阳,避鬼驱邪!”
想到那段玄妙的信息,蒲秀才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
……
翌日,傍晚。
王府大门前,已经是热闹一片。
王老爷举办“千城画会”的大事,已经在这两天传遍了整座城。
稍有名气的读书人、画师、老爷,都得了一笺请函。而未得到请函的,则竞相奔走,拉关系攀感情,使劲浑身解数想办法弄一张。
一时之间,竟然在千机城出现了“得函者贵,无函者贱”的诡异风向。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千机城地偏城小,那些老爷虽说是老爷,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平日里难一个有像模像样的娱乐,现在有人举办隆重画会,自然要凑一凑热闹。
而对那些书生、画师而言,又是另一番意义。
毕竟王老爷多金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全城,连蒲秀才那个穷酸一幅破画都舍得出五百两,除了这家,还上哪找这么阔绰的冤大头?自然而然就趋之如骛了。
即便是不爱虚名,视金钱如粪土的榆木书生,但也不能无视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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