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地跑过去,扶起周浙南。他已没有太多的力气挣扎,捂着肚子虚弱地靠在我身上。胸口起伏着,他还是不甘。如果真的有所谓上帝为我们的生活谱写着剧本,并且一直冷眼旁观,我真的好想用尽力气朝他吼叫,跟他说这一切已经足够悲惨。
可是没有上帝,或者上帝不会倾听吾辈区区蝼蚁的呐喊。眼前的一团乱麻,我身处其中,只能依靠自己。我吃力地扶起周浙南,柔声劝哄他回到床上。说实在话,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呼吸都不敢粗重,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什么会刺激到周浙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治好周浙南还是要去专业的医疗场所。但是我现在急需让他平静下来的办法。侯雍这次好慢,我急得不行,可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强迫我慌乱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行。
最后我想了半天,脑海里蹦出来的居然是读故事这样老套的办法。周浙南喜欢读书,也许文章能够让他安静下来。我不敢让他离开我视线之内,更怕他看不到我着急。只能他视线所及的卧室内寻找。他床头放着几本书,像是最近在读。其中有一本《我们仨》,他素来喜欢这位杨绛先生,且故事多少对于现状也有些教育作用。
我拿着书坐到他的床边,他一直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湿漉漉的眼睛。看我近了,他伸出一只手,要我牵住。他的手还是那样的冰凉,泛着湿意。被我握住就带了些暖意,这总是让我欣喜的变化。
他被我牵住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一旦我有动静,他的睫毛就颤动。然后惊惶地睁开眼睛。
我翻开书,尽量柔和了声音:“有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我和锺书一同散步,说说笑笑,走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太阳已经下山,黄昏薄幕,苍苍茫茫中,忽然锺书不见了。我四顾寻找,不见他的影踪。我喊他,没人应……”
读了两页,我抬头看他。他已经呼吸均匀地睡着了。我松了一口气。但这样下去实在是不行,这会给周浙南的正常工作生活带来很多的不便。
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虽然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作为艺人的周浙南不可以有弱点流出。稍有不慎就会被对家抓住把柄。而我不想让周浙南面对那些可能存在的流言蜚语。不仅仅是流言蜚语,在网络这张铺天盖地的巨网背后,蛰伏着名为网络暴力的野兽,蓄势待发。
这就是名人要承受的代价,他们不能怪自身的名气,也无力改变现有的体制。只能小心翼翼,隐藏着真实的残缺的自己。谁都羡慕艺人的光鲜亮丽,又可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按在橱窗里做一个精致而片面的玩偶,是有多残忍。
周浙南,他还这样年轻,却已经承受这么多东西。
我放开他的手,他的眉毛立刻蹙了起来,我蹑手蹑脚地收拾了他的呕吐物,再坐到床边已经是接近筋疲力尽。他睡的并不安稳,睫毛扑闪扑闪的抖动,我几乎要以为他是装睡了。额头有汗,表情像是在做噩梦。忽然惊醒,迷蒙着眼睛找人:“六六,六六。”
我忍下心中酸涩,温柔握住他乱抓的手:“嘿,阿南,我在这里。”语气轻快,我刻意模仿着旧时的自己。他果然握住我的手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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