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周设锦衣卫以来,太祖皇帝亲选了队伍中位武艺最高的十三人,号称十三太保。这是明面上的,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七个暗卫,专供皇室人员私下调配,其行动不受任何职级、律法的束缚,只对皇帝与其所效忠的皇室成员负责。

这二十个位置就这么传了下来,死了一个,才能空出一个位置让后人补上。

而今,锦衣卫上下已有九千余人,也只有这么二十个位置。因而,这些人在锦衣卫中的声望也可想而知——只是后七个暗卫常常身负机要,寻常人极少得见。

“十四”就是那后七个暗卫之一,排七人之首,因得太后喜爱,被赐了太后的家姓“韦”,因而人们有时喊他十四爷,有时喊韦爷。

几个锦衣卫如今回过神来,纷纷跪下来行礼。

一看这情形,领头的蒋三心里已大致明白了几分,他抱拳道,“是不是这几个弟兄冲撞了十四爷?”

“也不是,各人有各人的差事。”韦十四的声音短促而迅即,他把腰牌重新收了起来,望了望此时一片漆黑的里巷——那里竟站满了人,妇人、老者、青壮的汉子,抑或刚刚及腰的黄毛小子。

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此刻也正满含惊惧地望着他。

韦十四稍稍皱眉,“里头是怎么了?”

跪地的一个锦衣卫答:“回十四爷,傍晚我们收到线报,说平京附近,十几个乡、县,共数百名百姓一起进了城,我们怕有流民被煽动聚众闹事,就暗中加强了戒备。后来发现他们都往这个方向来了。”

“数百名是几名?”

“这……”几个锦衣卫彼此看了看,“大概是……一百多个,我们已经抓了两批,巷子里的这批是负隅顽抗不愿走的,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们也在等京兆尹郑大人那边的消息。”

“这些人为什么要进城。”

那锦衣卫有些犹豫,声音也低了些,“回……十四爷,还没有审讯,所以……”

韦十四看了看巷子,淡淡道,“人都在这里,你还想去哪里审?”

几个锦衣卫被问住了,都望向了一旁的长官蒋三爷,韦十四的目光也追了过去。

蒋三咳了一声,上前道,“十四,是这样的。你一直在宫里办差,应该也知道,这条巷子里住着一个太医院的大夫,这段时间因为误诊了贵妃娘娘的病,所以——”

“我爹没有误诊,”不远处的柏奕冷声道,“皇上都还没有定下我爹的罪名,你凭什么给他定罪?”

蒋三略有不悦,停了片刻,又道,“总之,我们怀疑这两件事之间可能有关联。百姓不可能无缘无故涌进城里来,更不要说有上百人突然来找一个太医院的下等医士,这里面,一定有些名堂。事关机要,还请十四爷谅解,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韦十四侧目,巷子的最边上,站着一个花胡子老人,满脸的沟壑,看起来是个地道的庄稼汉,他一手撑着木拐,一手抱着个油纸包在怀里。大概是因为衣服穿得有些单薄,夜风一拂,他便打几个寒颤。

韦十四径直走近,那老人吓得立刻往墙根缩了缩,原本还站在这老人身边的人们,也霎时就像退潮一样地往后撤了过去。

“老丈,别怕。”韦十四俯下身,凑到老人家的耳边大声道,“我就问几个问题。”

“啊?您……您说……”

“你手里拿着什么啊?”

老人家愣了愣,望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您问这个啊?”

“对。”

“这是……我儿媳妇过年腌好的腊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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