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两年,延年师兄再次向她提起,还是会感慨一句,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牙尖嘴利的。

一不留神,也暗戳戳地戳中了他的心事?

她闻言看向他眼,看不出来。但在当时效果明显,延年师兄缓缓放开她手,一言不发。

她跃下他怀抱,抚着被捏痛的腕子,悠悠然向身后的梨花树上一靠,打量着他们道:“你们谁养的蛊?难道不知道,桃源不许养蛊的——”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目力运用到极致,是谁?

要她说,还是谋杀呢。

然后,她向牡丹姬伸出了手,“牡丹姬,我头晕,你过来扶我一把。”

她果然看向了她。

姐妹情深,演不下去了。在看到师父的那一刻,还是伸出了手。

握住牡丹姬的手的一刻,她整个人一震,不是她……然后,她怔怔地看着延年师兄。

她想起他的婢女时玉,心里还是有怨,一波一波漫过自己指下蠢蠢如火山的血液。

这种死法太憋屈,做鬼都不知道要去找谁。

“你这是蛊伤,就怕蛊去了心脏。除了找蛊的主人,就只能——”

见她看了过去,牡丹姬却故意卖关子,“你又不是巫山神女的后人。道不可轻传,说了你也不懂。”

切——就知道会是这样。

神女后人,有家回不得,能耐了。也不想想现在投宿在谁家地盘。

“不知道就不知道,我死了,也不会去找你。”她反唇相讥。

沿着手心血内蕴的蛊的气息,自明玺镜中反溯其主。

小毛贼,自求多福,逃得足够远吧。她暗暗发狠。

牡丹姬大概是等着她出言相求,闻言虽然有几分心气不顺,还是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扔给了她。

“反正吃不死人,爱吃不吃——”

话还没说完,长袖一挥一收,小瓷瓶半路却被师父截了去。

然后,听她吩咐,“牡丹姬,你去准备小刀,热水和油灯。”

她听得一愣,眼前的明玺镜像水波一样动荡起来,突然倒映出师父的脸。

她的身上藏着另一只蛊,小小的,阳光一样的颜色,阳光一样的璀璨。

一模一样的。

她吓了一跳。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这是要帮她驱蛊。

牡丹姬微张了张口,目露怜悯的神色,莫名让她想到了诸如“刮骨疗毒”之类传说中的疗伤法门。

当真是有些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碍着众人,只能装模作样打个呵欠,挤出三分带泪感伤,转身就沉默地帮她找全了东西。

剧烈的疼痛加上失血过多,她脑子比平日慢了不少。

被人架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亲眼看着师父将小刀在火上燎。

“滋”的一声,就像是烙在她皮肉上。

她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模糊的意识里还记得自己要活下去。她有太多放不下的,早知道就不逮着牡丹姬的痛处踩。

师父大概一早来了。

心脏漏跳的一刹,她的眼前依稀浮现了一轮明月,如窗。

推窗的一霎,世间的一切好像都倒退,她的眼前只剩下梨树上的那一只蝉,小小的,正在吞吐着月光。

然后,她一把扣住它。

而那一轮明月就在她头顶,巨大,而圆满。

月光胜雪,滤过梨花,将其封印如冰。

她点头,用力地,狠狠地捏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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