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路着实是不好走,本就是只穿着件破烂长袍的姜芷,走了一路便已经是冻得哆哆嗦嗦,慕寒看着姜芷煞白的脸庞,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白色大氅披在了姜芷的身上,又四周张望了一番,见前面有处茅草屋,就径直地走了过去。

姜芷不说话,默默地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眼神复杂地看着慕寒地背影,只走了几个时辰的路,却被慕寒欺负得多次快要落泪,不曾想过这慕世子也是有颗古道柔肠。

小跑几步跟上慕寒,才发现这原来是座老屋,简朴而宁静岁月斑斓的白墙上刻画的是年迈的裂痕,不过看着依旧完好的桐油泡过的纸窗户,想必主人家也是下了些心血来修缮过。

慕寒轻轻地敲了敲门,稍许,一个中年男子开了门,估计是好久没有来客的原因吧,男子见到慕寒两人吓了一跳。

慕寒有些诧异,但还是耐心地说明了来意,男人让开了门,请慕寒和姜芷进来,慕寒在屋子里走了一遭,屋内的家具虽是简陋,却是精心地布置过了,特别是书房的布置,格调甚高。慕寒走进一看,书桌竟是上好的紫檀木打造,书桌上放着的笔墨也颇为不凡,毛笔是宣城制造工艺,砚台也是千金难求的洮砚。

见到慕寒略显诧异地瞄着自己的桌子,估计是个识货的公子哥,男人也是有些骄傲地开口:“公子好眼力,整个家中我最为宝贝的就是我这张桌子和笔砚了。”

慕寒却是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识货的人,只知道这檀木桌子的贵重,殊不知这笔砚却更是贵重,千金难求。就算知道笔砚贵重的人,却不曾想到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值,在这镇纸面前,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武镇尺,镇江湖!”

说完,不待男人动作,慕寒便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问道:“西凉国师刘玉龙的武镇尺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是何人?”

男子拼命拍打着慕寒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待慕寒松开手后,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苦笑地说:“一介书生罢了,只是读错了书。至于刘玉龙,那是家师。”

慕寒心中惊讶,但是不露声色道:“是曾听家父说过,刘玉龙先生逝世前曾收过一位衣冠传人,只是不曾想到,你能逃过西凉天子的株九族。”

男人盘腿坐了起来,神色痛苦:“当年师傅就已经料到了皇帝的过河拆桥,只是没想到那老贼的阴招来的那么快,师傅埋下的伏笔都没有发动便被杀了,我只是借了师傅当年留下的一些东西,苟且逃了出来,现在苟活罢了。”

慕寒暗暗惊讶,看来传闻不假,这刘玉龙本是西凉国师,为如今的西凉皇帝打下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据说此人精通纵横术,棋术通神,生前与人对弈,未尝一败,只是七年前,终被西凉皇帝以谋逆之罪诛了九族,有人说其临死前曾在西凉各处埋下过暗棋,若是西凉王卸磨杀驴,自会有人杀上京城,换一个人坐上皇帝的宝座。只是没想到老西凉王打了一场闪电战,未待刘玉龙布置周全,便下了杀手。

慕寒挥挥手,让姜芷出去书房,让两人单独待一会儿。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慕寒吹着口哨走出了破旧的木屋,后面的跟班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姜芷换下了自己破败的袍子,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青衫,倒是平添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多出的一个男人,则是表情肃穆地跟在慕寒身后。

男人名叫孔左,刘玉龙的衣冠传人。

慕寒许诺孔左,有朝一日带他杀回西凉国都。

又送了孔左一方冰纹石砚台,这砚台本是刘玉龙生前最爱的一方,在其死后被慕笙想方设法弄到了手中,算是慕笙最宝贝的几件东西之一了,原本在慕府,慕笙天天都要拿在手中把玩的,有人笑称慕笙对这砚台可比对世子还要宝贝,这次把砚台送了出去,也算是少了个东西和自己争宠了。

只是慕寒不知道的是,慕笙在家中已是咬牙切齿,只等着慕寒回府以后给他松松筋骨了。

孔左突然顿住了脚步,问道:“殿下此行可是去往洛阳?”

“嗯。”

“那殿下现在是要往哪去?”

“往北走就是了啊!”慕寒有些懵。

“……”孔左摸了摸脑袋,露出了伤感地表情。

“先不说得走多久,只是殿下你现在是在朝西边走啊。”

慕寒停住了脚步,表情微微僵硬,也不说话,直接向西转了身体,像没事一样继续朝前走着,只是跟在慕寒后面的姜芷没忍得住笑出了声。

……

最后还是孔左拿着树枝画了行程表,三人一路徒步向北,先到北走城,然后乘马车去洛阳。

到了傍晚时分,慕寒的肚子叫了起来,慕寒尴尬地回头看了看,发现孔左和姜月也是一样难看的表情。

“你带了吃食没?”慕寒戳了戳姜芷的胳膊。

“没钱买啊。”姜芷看着慕寒,狭长的凤眼中满是绝望。

慕寒刚转头看向孔左,孔左就摆了摆手:“我以为你们都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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