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马蹄声急,一队又一队皇城禁卫出了宫门,往莫小奴先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莫小奴俯伏在石狮子后面,一直躲到了后半夜。

确定宫中不会有人出来了,她才敢挪动着僵硬的双腿,沿着墙角慢慢地溜出去,拐进附近一条不起眼的民巷。

接下来,却完全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只能继续逃亡,像从前一样,靠天,靠命,靠自己的这双腿,从禁军刀下抢回这两条命来。

除了夜里的风稍稍清凉了一些之外,所有的场景都似曾相识。

——又或者比从前更加凄惨了些。

从前至少还有一个人、有一件事可以支撑她熬过去,可如今却恰恰是那一个人,想要她的命。

莫小奴想不通,也不敢去想了。她只能在小巷之中躲躲藏藏,不但要避开马蹄声,还要避开所有的人。

此时再想起那晚管叔救她出相府的事,莫小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救她,会不会只是管叔一个人的主意?

管叔不肯露脸、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不肯提林珵的事,会不会是因为从那时候起,林珵就已经打算除掉她了?

这个猜测让莫小奴不寒而栗。

她却没有办法向任何人求证。

此时的任何猜测都无法求证。莫小奴思来想去,似乎连怨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缩在墙角自怨自艾。

如今,城门也没有从前那么好出了。她不敢往城门那边去,只好继续朝巷子最深处乱走,指望着那些骑马的禁卫不会走到这种地方来。

民居的巷子有时是极窄的。莫小奴找到一处死胡同,似乎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后墙,角落里堆着许多柴草,很容易遮挡外面的视线。

倦极了的莫小奴终于抵不住困意的侵袭,一头扎进柴草堆,几乎是立刻就睡了过去。

夜风微凉。

再醒来时,不远处却有说话的声音。

也许正是这突兀的声音,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

莫小奴竭力往柴草深处蜷了蜷身子,屏住呼吸细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真是晦气!大家一样都是有功之臣,凭什么他们喝酒吃肉,咱们就得大半夜不睡觉满城给他抓刺客!听说还是个会飞檐走壁的女贼……”

另一人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她要真会飞檐走壁,也就不用在宫门口露脸了,直接飞进宫城去刺杀皇上得了!”

第一个人冷笑道:“谁知道她是什么路数!咱们这位皇上,登基第一天就被女刺客惦记上,也算是闻所未闻了!”

莫小奴听到此处再无疑问,确定了这两人就是来捉她的,一时愈发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看见一角衣带拖在外面,她也不敢伸手去碰了。

这时外面第二个男人又“哈哈”一笑:“这个女刺客的来历,我倒是听上头提了一嘴。说是从前谦王府的旧人——谦王府嘛你知道的,所有的奴才都是那老妖婆安排的,下毒、暗杀,都是他们的事!那些女婢更是一个个娇娇娆娆的,一味地引着咱们皇上不学好!”

“哦——”第一个男人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你倒说说,什么叫‘不学好’?那些女子怎么‘引着皇上不学好’了?”

莫小奴心头发颤,手上一时不留神,一根细细的树枝“啪”地一声被她折断了。

“什么声音?!”外面两个男人齐齐叫了起来。

莫小奴自知逃不出去,便依旧缩在柴堆里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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