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佛罗萨克斯到底变成了个什么玩意儿?你再讲一遍呗。”

蓝黛尔和迪堪坐在前往紫山堡垒的马车上,以往,他出行至少要坐那种巨大的巡游马车,前面有四五匹马,里面有床有桌子的那种大型马车。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在长途旅行中,不至于因为憋闷或是颠簸而感到极其不适。但是这次,他们直接去紫山乘水火机车去北方佛罗萨克斯帝国的首都,沃菲尔德克斯特。

水火机器是几十年前一位不知哪的矿山老板的儿子搞出来的,本意是从矿井里抽水,结果一位卡斯伐利亚宫的学士从这项发明中看到了极大的商机,加以改进,很快就让这种机器应用于许多途径。

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就是这水火机车。

具体原理迪堪也并不清楚,但是好像就是靠烧煤煮水产生能量那些在通天塔学士协会解体之后四处游荡的学士们用来形容驱动各种东西的力的新词,然后靠着这个能量,去驱动整个水火机车。虽然这种铁制的,在轨道上跑的车不及快马的速度,但是胜在可以日夜不停的往返。据说瑞奇尔德的总督正准备和佛罗萨克斯帝国商议,建立一条从紫山堡垒到瑞奇尔德的轨道,以方便货运需要。

不过,这并不重要就是了,重要的是,如何让蓝黛尔尽可能变成一个现代人。

“我最后再给你讲一遍,别记不住了,”迪堪身边是摊开的几本三四块砖头大小的书,佛罗萨克斯的贵族及其谱系,尼尔斯大帝传,论北境选帝侯制度的精神,这些可以说是了解佛罗萨克斯的入门级读物,迪堪并不指望蓝黛尔能达到历史学者的水平,但是至少像个现代的瑞奇尔德人一样对北方的情况有点了解。

迪堪又讲了一遍,但是他对自己的祖姑母实在没什么信心,毕竟这位祖姑妈对于历史这类东西实在太过不敏感,他只好让蓝黛尔自己复述一遍。

“总教会已经亡了,各国都自己搞了小教会,北方教会是佛罗萨克斯人搞的教会,皇帝的大姐或者二妹当掌教,”蓝黛尔之前做觅踪者的时候和宗教相关人士关联比较紧密,所以最先想起来的也是宗教一类的事情“爵爷基本上手头没有多少地皮了,现在能看到的多数所谓爵爷都是有战功的。再还有。。。选帝侯,对,选帝侯,帝国内部七个邦国走一个选举的形式,实际上选出来也还是沃菲尔德家的。”

“对,还有一个常识你要知道,过去是先有特权,然后才有钱,现在是先有钱,然后才能有特权。”

蓝黛尔听到迪堪这句话,皱起了眉“小子说人话。”

“嗯,就是过去,大爷们天然地有钱,没钱的大爷很少,”迪堪尝试着整理了一下语言,把自己的话变得市井一些“现在,只有有钱人才能做大爷,懂了么?”

“哦,也就是说你们这可以买官?或者换我们那时候的说法叫捐爵?是不是我可以花点钱搞个爵士当当?”

看着满眼精光的蓝黛尔,迪堪叹了口气“我刚刚应该说过,爵位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蓝黛尔一拍大腿“哦对对对对,我没想起来。”

迪堪看着这个面前的祖姑母,实际上她的年龄也不过是十六岁,而不是一千二百岁,她就像大家族里那种辈分高但是年龄却格外小的孩子一样,对一切都有着无尽的好奇,尤其是看到那些原本应该对她吆三喝四的大人们莫名其妙地在她面前变得恭敬起来时感到的不自然。

实际上她远没有“阔得罗家族第十七代祖岱兰阔得罗的妹妹”这个头衔这么吓人,说到底就是个小姑娘。

紫山堡垒周围,是规模不小的一座城镇,这座城镇最初只是几年前紫山车站周围的一条卖些旅行食物的商业街,但是此时已经变成一个不小的城镇,有仓库,有脚夫行,作为佛罗萨克斯最南方的贸易枢纽,紫山此刻已经不再是那个将为帝国收取关税作为唯一使命的边检区了。

两个人直接在紫山车站前下了马车,雇上两个脚夫,运气不错,这些脚夫收瑞奇尔德的圣罗叶德银币。迪堪特意告诉蓝黛尔看到什么都先别急着惊讶,等到了车上再说,等到两人买了车票进了包厢。就又要开始无止境的,蓝黛尔把她一路上所有为之惊异的东西细数一遍的环节了。

迪堪小时候曾经去过一次佛罗萨克斯帝国的首都,沃菲尔德克斯特以及他西边的新城,新沃菲尔德克斯特。他曾经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北方人似乎在取名上能力不是很强,许多还算古老的城市都有自己的新城。不过瑞奇尔德也没什么资格说北方人,瑞奇尔德的几个城区也无非是北方城区、水厂区和外城区这种命名。

想着想着,他闭上了眼睛,坐马车这件事多少还是让他有些疲惫,而蓝黛尔看到迪堪这样,也闭上了嘴,横躺在车厢的铺位上,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一路到了新沃菲尔德克斯特城外的车站。

两个人带着不多的行李出了车站,迪堪只带了一大包书籍,雇上一个脚夫就行了,而蓝黛尔则背着一个帆布挎包,里面装着的都是些不知在哪搞到的草药和动物身体的某些奇怪的部分。

两人先是找了间新城市中心的一家会馆,把东西放在那里之后,两个人直接就奔赴帝国首都的大圣所圣布莉塔提尔姆与尼尔斯一世大帝大圣堂。

迪堪几天前就接收到了北方一些有书信往来的历史学者的消息,希望他能接收一批北方教会在建造圣堂,拆毁原来沃菲尔德王国时期的老圣堂时找出来的一些古籍,这些书据说都是古典时代经过教廷几次抄写的老羊皮装订本,奥斯洛尔德帝国败亡,总教会解散之后,仍有一批教士抱着这些古籍保护了它们整整一代人。后来又流落到一些贵族收藏家手里,最后被捐赠给沃菲尔德克斯特老圣堂,封存在了地下。

这种无价之宝如果不赶紧带回瑞奇尔德,等待它们的就只有在教会仓库的某个角落里烂掉。迪堪自认为,为了保护这批古籍,自己是责无旁贷的。

两人坐在前往大圣堂的无顶马车上,远远地就看见城市中间有一间如同对称的火堆一般巨大的黑灰色石制建筑。建筑正门正对着南方,大门两边是两座高耸的钟塔,塔上从下到上各挂三座大钟,圣堂挑高的屋脊边还有二十余座小塔楼,据说这些小塔楼是专供那些隐修的修士们在其中隐修的,而教堂墙壁上的巨大玻璃窗则引起蓝黛尔的一次又一次惊呼,原因很简单,她从来没见过透明的玻璃。

马车停在了大圣堂的门口,今天圣堂前的广场熙熙攘攘,不知为何人数众多。这些人从戴着丝绸小帽的商人再到穿着制服的官吏,还有不少身穿军礼服,胸前挂着勋章的军人。而大圣堂的拱门门口,则站着七八个身穿白细麻布长裙加上一件白绸子金绣外套的年轻女孩,手中拿着摇铃和小册子之类的东西。

两人登上了阶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马上就迎了上来,阔得罗先是愣了下,打量这妇人的穿着。体态纤细,皮肤白皙,穿着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长裙,头上戴着一件兜帽,微微露出了她纯黑色的短卷发,这人应该就是北方教会的领袖,神圣长女。

他一躬身,单手横在小腹前“见过圣座阁下,愿您秉承祖先的荣光。”

那妇人右手食指指天,点了下自己的额头“继承往圣的意志。迪堪阔得罗阁下是吧,这位是,您的夫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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