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到怡红院又见芳官梳了头,挽起来,带了些花翠,忙令她改妆,又令将周围的缺发剃了去,露出碧青头皮来,当中分大顶,又说:“芳官之名不好,竟改了男名才别致。”便又改作”雄奴”。

芳官昨天晚上跟宝玉同一张床上睡了,虽然不做什么,但是便有了别的心思,如今见宝玉在自己身上分外用心,便觉得很开心,说:“既如此,你出门也带我出去,有人问,只说我和茗烟一样的小厮就是了。”

宝玉笑道:“到底人看的出来。”

芳官笑道:“我说你能不能够动点脑筋,咱家现有几个管家是外地来的土番,你就说我是个小土番儿。况且人人都说我打女扮男装也好看,你说行不行?”

宝玉听了,喜出意外,玩心一群又灵感爆发,忙笑道:“常见官员人等多有跟从外国人,图其不畏风霜,鞍马便捷。既这样,再起个番名,叫作”耶律雄奴”。`雄奴'二音。又与匈奴相通,都是犬戎名姓。况且这两种人自尧舜时便为中华之患,晋唐诸朝,深受其害。幸得咱们有福,生在当今之世,大舜之正裔,圣虞之功德仁孝,赫赫格天,我们正该作践她们,为君父生色。”

芳官一听,心里好笑,不就是带个女孩子去游戏开心,还要弄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笑道:“既这样着,你该去操习弓马,学些武艺,挺身出去拿几个反叛来,岂不进忠效力了。何必借我们,你鼓唇摇舌的,自己开心作戏,却说是称功颂德呢。”

宝玉作为资深纨绔,脸皮自然也是有一定厚度的,对芳官的取笑毫不在意,笑道:“你不明白,如今四海宾服,八方宁静,不用武斗。咱们虽一戏一笑,也该称颂,方不负坐享升平了。”芳官听了她这番歪理,也懒得辩驳他,本来就是他开心就好。从今起宝玉便叫她”耶律雄奴”。

贾府二宅皆有先人当年所获之囚赐为奴隶,只不过令其饲养马匹,皆不堪大用。湘云平时憨戏异常,她也最喜武扮的,每每自己束銮带,穿折袖。近见宝玉将芳官扮成男子,她便将葵官也扮了个小子。将葵官改了名字,换作”大英”。因她姓韦,便叫她作韦大英,方合自己的意思,暗有`惟大英雄能本色'之语,何必涂朱抹粉,才是男子。

平儿今日还席请客,说红香圃太热,便在榆荫堂中摆了几席新酒佳肴。好巧珍大奶奶尤氏又带了佩凤、偕鸳二妾过来游玩。这二妾不常过来的,今既入了这园,再遇见湘云,香菱,芳蕊一干女子,所谓`方以类聚,物以群分'二语不错,便很快打成一片了。她们到了怡红院,忽听宝玉叫“耶律雄奴”,把佩凤、偕鸳、香菱三个人笑倒在地,问是什么话,大家也学着叫这名字,又叫错了音韵,或忘了字眼,甚至于叫出“野驴子”园中人众人凡听见无不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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