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幽的皇城禁卫军府邸,很少有人来往,因为它本身处于皇宫内,能进皇宫的人,至少是三百石奉、五品以上的官员,如今,即使是这些官员,先要通过丞相府的批文,才能入宫,否则一但被禁卫军查出,直接押往大内监狱。

荀攸则不然,他是曹操的亲信,又受禁卫军统领曹丕的特许,不仅随时能进外宫,还可以带一二个随从,守卫只要见是荀攸大人的车驾,不敢查问,立刻放行。

“这人行不行?”曹丕见来人身材矮小,太过廋弱,恐难成大事。

“此人乃许贡的门客洛非子,年轻时曾刺杀过刘备,只惜心慈手软,让刘备逃生,前不久,孤身前往江东,刺死江东王孙策的,便是此人!”

曹丕一惊,号称江东猛虎的孙策竟然死在这货手上,真看不出来,

“三公子,他可是丞相的绝密武器,只能借用,千万不要动别的心思!”荀攸也是冒险帮他挪用此人,万一此事泄漏,荀氏这些年的经营成果,全部要毁于一旦。

“放心吧,事情办完,马上归位!”曹丕这才坚定必胜的信心,有此等高手相助,还怕弄不死一个文弱公子。

李锐原以为府门前那两个卫兵是帮他看家护院的,没想到竟然是曹植为他安排的贴身保镖,再加上无名,有这三个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撒泡尿都不方便。

军师府的虎符调令等了三四天都没下来,莫非是曹操反悔,不敢将万余精兵拨出,或者是郭嘉力阻,恐自己生变?李锐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不给就不给,那就当个逍遥公子,游遍许昌城!

洛阳、长安破败之后,中原之地,要属许昌最为昌盛,许昌四通八达,东连陈留,北靠洛阳,西达宛城,与长安相连,南面五十里不到,便是江北大港口湖阳,与荆襄的经济来往,全凭水路,湖阳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

许昌城除皇宫之外,密布各类官邸,曹氏居多,其次夏候氏、荀氏、司马氏,这些都是名门望族,族里的实力派人物都在朝廷担任重职。

李锐走在大街上,隔不远便出现一座大宅院,院门左右石狮拱卫,门匾上云某某某府,俗话说京城官多,只要是街上遛鸟的,馆子里斗蛐蛐的,都可能是个九品甚至更高。

李锐想着蔡文姬跟着自己河北河南这么好几个月,也没送她点啥,不如去布坊给他添件新衣,也让她高兴高兴,于是在大街上走两圈,寻了个牌子“凤衣坊”。

“你们两个就不用进去了,门口候着,实在是闲,去傍边酒馆喝酒去!”李锐止住两个门卫,给他们一丢钱,领着仆从信步进入布坊。

布坊挺大,量布的、裁衣的、买成品的人络绎不绝,花花绿绿把李锐眼都快看花,文人喜欢淡雅,他看上那块白底略撤点桃花花瓣的布料。

“老板,能把那块桃花点点拿下来瞧瞧么?”李锐正想这么说,没想到被别人抢了先,还是个女的。

他一回头,四肢都软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甄宓,她挺着半大肚子,正瞅着那块布笑。

“真巧!”李锐挡在她和布之间,勉强挤出点笑容。

“你,你何时出来的?”甄宓也被吓一跳,没想到小叔出了狱,换身干净衣服,仍不失公子哥的气质,当时在地牢里看见他的时候,像个中年大叔。

“昨天刚出来的,不知道地址,要不然早到你那道谢去了,上次是我的错,对不起啊!”打李锐说出那些话之后,他就有些后悔,做不成朋友,就做普通朋友便是,何必搞得像个仇人。

“我家就住丞相府不远,你只要到那附近便能打听到!”甄宓很想告诉他详细的地址,但又怕真的去了,被曹丕撞见,会很尴尬的,到目前为止,她从没跟曹丕提起过自己的来历,只说是女扮男装混入官渡觉得好玩,被关羽给误捉了。

李锐的出现,她无法向曹丕解释,一旦让曹家的人知道她以前是袁家的媳妇,是福是祸很难预测。

“买衣服啊,这个布料不错,很适合你,选它吧!”李锐接过伙计手上的布,在甄宓面前抖了抖,强力推荐她买,必竟两人的眼光还是有共同之处。

“你是不是也看上了,买给哪位心上人的吧,要不你拿走吧,我再挑一款!”

李锐心头飘过一丝苦涩,如果你不入曹府,这布怎么买都是给你的,如今你入了曹府,再想送,也不太方便。

伙计打量这两个人,觉得有些故事,于是拿着撑杆又取下一块同样的布:“两位客官,布有的是,一人一块啊!”

“嗯,布有的是,不用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是!”甄宓低着头,放下李锐手中这块,接过伙计的新布,扯开试量起来。

“伙计,帮我缝件女式长袖,身材和这位小姐的一样,你按她量的做就行,明天送到征北将军府即可,这是定金!”李锐将手中的布递给伙计,把钱放在柜台上。

“好勒!”

“甄小姐,那我先走一步,改日再会!”李锐朝甄宓打个招呼,最后又看了一眼,见她脸红通通的不说话,也不好再待,领着仆从踏出凤衣坊。

他的管家在外面套马索,回头时,不经意看见真是李锐,连忙拱手:“尚公子,您出来了这是?”

“嗯!”李锐没太在意,与管家擦肩而过,管家望着李锐的背影看了好久,若有所思。

李锐走在人潮人海的许昌大道上,突然觉得从没有过的孤独,那颗日夜牵挂的心,一旦失去了对象,就不知道该挂哪,或许它还一直挂在原处,这便是痛苦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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