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的老宅子堂屋里,龙天宝驾正在被架设,三清图,功曹图,东岳图和师坛图等20多幅坛画都已挂在神案之上,师坛图上绘着面目狰狞形态各异的神祗形象,赫然写着“玄坛会上赵侯圣主傩公大法师”以及历代祖师的法名;一席宽大厚重的席垫被安置在堂屋正中央;红脸黑须凸眼束冠的东山圣公和黄脸慈目束髻的南山圣母的脸壳子被端正地请出摆在案子上,神案上摆着贡品,烛火和供香。

香烟缭绕之中,鼓、锣、丝弦和唢呐声此起彼伏,带着脸壳子的人在席铺上翻转跳跃,依次跳踩分画出来的九个区域——跳跃的人有那面带微笑慈眉善目的老妪,有头戴凤冠眉清目秀樱桃小嘴的女子,有头梳歪髻嘴歪眼斜龇牙咧嘴的丑童,有手持利斧头生双角嘴露獠牙眼珠凸出如火烈眉的莽将,有面色红赤凶猛模样额有纵目的灵官,有圆脸秃头笑容可掬额有福包的和尚,有丹凤眼卧蚕眉红脸黑须面容英武的关公。

忽地牛角和司刀发出森严悲壮之声,一卷白布从门外甩进屋里,直直地滚向当门神案前,数个画案依次压在白布之上排列开来,南山圣母的脸壳子被人举着,依次沿着画案绕场一周。

一连串的用竹篾编造而成的小船首尾相连置于席铺之上,带着青面獠牙头顶恶像脸壳子的数人举着沾上柏香枝粉末引燃的葵花杆火把在席铺上或快或慢,或左或右地踩着步伐。

此间鞭炮,角号,锣鼓齐鸣,猪鸡羊在堂内被宰杀献于神案之上,一炷香点燃,猪羊背上各插着一把刀,连着九束长线,戴着红面髯须怒目圆睁脸壳子的人牵着长线,击打竹卦蹦跳于席铺四处,香灭人散。

两人在前引路,一人双手持着东山圣公和南山圣母跟在后面,三人一边唱跳一边走出门去。

“这是我们中贲族今年的傩祭虚拟预演。”博赛指着面前的AR球形屏幕跟身边的独眼半甲钢爪人说道,钢爪人没有说话,只是眼珠转了转,由钢结构组成的脖子上的管子发出了不同颜色的光。

博赛走到窗户前望着外面的黄沙大漠说道:“今年的傩祭无论如何也要如期正常进行。”

“可是顶犄开将……”一个爆炸头戴着厚酒瓶底眼镜的瘦弱小个子走到博赛身边说道,但是博赛打断了他的话,侧过脸瞪着小个子说道:“我当然知道!”博赛用手指在窗户上用手指画出了一个金钟符语,“他撑不了多久的,肯定会来找我的。”

“叮”,躺在浴缸里面晕晕乎乎的程绫泽被手机上的短信音给惊醒了,他从浴缸里坐了起来,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伸手把手机摸了过来。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也许靠你自己,不行……”署名B.S.的人给他发来了这条短信,程绫泽脑子里嗡地一响,产生了一个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我不能再这么任由情况发展下去了,那个香杉濑到底是谁我根本不认识,还有叶天目是什么人,那些牛鬼蛇神又为什么跟叶天目一起在寻找着什么,我程绫泽之前变成过狗,现在又被这个神神道道的叶天目夺了意识,难道我接受复魂以后就是这样的效果?那我不是脑子有病吗?自己找罪受?还是说那个疯女人骗了我?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于其让她这么每天折磨我,倒不如直接跟她说清楚,看到到底想要怎么样!”

程绫泽从卫生间里走了出去,到厨房里抓了一盒牛奶喝了下去,他把空盒子一把拍在了操作台上,喷出来的牛奶撒得到处都是,他一把抹掉脸上的牛奶怒气冲冲地喊道:“不就是干吗!怕你个球!”

第二天早上,程绫泽把大瘦猴家里打扫干净,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的花盆下面就离开了这个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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