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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刚才说什么,乱折腾?”
秦小椋努力地强迫自己镇定冷静,用一种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她知道自己不是来跟姥爷吵架的,但是有些话必须要说明白,有些事如果就这么当做没看到或是不当回事,憋在心里得难受她一辈子。
“怎么了?”
姥爷一愣,吃惊地发现有多少年不曾在自己面前情绪明显外露、总是沉默安静的外孙女像是只点燃的爆竹一样,虽然的确能够看出她已经在努力压抑自己了,但是那种突然爆发的气势气势并没有压住多少,还是在很清楚地向在座的人彰显一件事:
她很生气。
非常的。
“小椋,怎么跟你姥爷说话呢?!快坐下!”
坐在一旁的姥姥变了脸色,这一边可还坐着两个外人呢,她要是在这儿来上这么一出显得多没礼貌没家教?
“我怎么说话了?我连敬语都用的很恰当啊,您说是吧姥爷?”
秦小椋面色不变,她当然知道姥姥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在外人面前顶撞姥爷,可那又如何?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顶撞,只是想好好地把有些事情给说个明白。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真的适用并且存在的话,那么不仅自己不应该这样跟姥爷说话,姥爷也不应该在外人面前这样大谈特谈妈妈的不是啊?
这熟悉的一幕让秦小椋不由从记忆中翻出自己的小时候,
不知道天底下的父母是不是都这样,还是说是家学渊源或是中国式教育的锅,自家孩子干了什么错事,或是让本人在事后想起都觉得羞愧的事,且不说在家里有没有挨过骂或是已经受了一顿教训,家长们总是喜欢在朋友或是同事甚至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面前如数家珍地数落自家孩子。
什么成绩不好啊,晚上在被窝里偷看漫画啊什么的简直就是张口就来,而那些对于正在逐渐形成自尊心的秦小椋而言简直就是无法言说的折磨,不可磨灭的伤害。
她永远都记得有一次在外出聚餐时,可能已经喝醉了的秦爸当着秦小椋的面在同事面前事无巨细地说了一件秦小椋不久之前做的一件特别让他生气的事(之后会有详细叙述),无论秦小椋怎么示意都将她已经难看到涨红的脸色视若无物,而之后秦爸的同事们明明笑着却总让秦小椋觉得里面含着责怪和鄙夷以及看戏一样的目光令她如坐针毡,食之无味。
回到家后她第一时间就找秦爸抱怨这件事,可烂醉的父亲只甩过来一句话:
“怎么、你做了坏事还不许人说了?”
这句酒后之言噎得秦小椋眼泛泪光,突然委屈的鼻酸。
她不是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是没有挨过批评,她一直以为这件事就算这么揭过了,可是在秦爸眼里,好像这件幼年的秦小椋犯下的错误就像是黑历史一样的被永载史册,像是记账一样地在心里狠狠画上了一笔,总是像是新闻一样地毫无保留地被宣扬出去。
根本就无所谓时间地点人物和场合。
而身为当事人的秦小椋却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如果真的是新闻报道的话至少人家还能向法院申诉一个侵犯肖像权呢。
难道自己做的那件错事就真的严重到十恶不赦的程度吗?甚至需要父母一而再再而三得向他人诉说。
后来的秦小椋也知道自己或许是太过极端了,可是对一个自尊心刚开始形成所以强到爆炸的小孩子来说,亲眼目睹自己不好的一面被父母像是讲故事一样地说给不相干的别人听,那种心情就像是用刀刻在了心上一样,难以磨灭。
那种想哭却拼命忍住眼泪,把委屈伤心还有刻骨的羞耻感一点点嚼碎咽下去的感受,秦小椋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时她四年级,正是在学校里被孤立的时候,又一次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经受了公开处刑一样的指责。
而或许是那一次秦小椋的反应着实太过强烈,秦爸秦妈也确实意识到自家姑娘在某些方面自尊心强得吓人,之后在类似的方面收敛了很多,而秦小椋确实也变乖了,她甚至很少发表自己的想法,只是顺从地听从着父母的话,力求不出错,不挨骂。
正因为如此,秦小椋才格外不能忍受姥爷刚刚在外人面前大谈特谈妈妈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因为上述的感受都还只是建立在自己真的做错了的条件下,可如果妈妈知道自己为了女儿所做的一切努力在她不在场的情况下、被自己的父亲在旁人面前贬得一文不值毫无意义,又该有多委屈难受呢?
更遑论这一切还被自己的女儿听了个正着。
想到这里,秦小椋抬起眼,坚定地盯着姥爷有似探究的神色,她知道自己不能妥协,至少不能立刻就妥协:
“我有话想跟您说,姥爷。”
“嗯,你说,我听着。”
姥爷坐直了身体,好像确确实实地想要听自己的小孙女要跟自己说什么。
感觉被给予了一定的尊重的秦小椋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开口;
“刚才您说,我妈妈买房子的行为是在乱折腾,我希望您能收回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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