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马不停蹄地赶到医药谷时,已经是两日后。

她借着谷中的小溪洗去脸上干涸、脏污的血迹,泪水顺着溪水流淌过的痕迹滑下。

她缓缓起身,借着月光浮动的夜,看向她出生的地方。

药堂门前的那棵用来做她身子的老槐树,仍旧有那么一块秃着。

两个月不到的光景,老槐树早已枝繁叶茂,一穗穗米黄色的槐花藏在深绿色的树叶中,挂满枝头,枝丫蜿蜒伸向四方。

师父,我回来了!

若兮脚步轻踮,慢慢走近药堂,生怕惊扰了师父,她伏窗望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师父,是在竹苑么?

若兮转身,向医药谷深处的竹苑跑去。

夜风刮来,四周竹林发出幽幽瑟瑟的清脆声。若兮每跑一步,发上的簪饰微晃,晃着晃着,挽起的黑发就已被清风解开,两瀑长发飘扬。

若兮没有想到,此时竹苑的窗竟然还大开着。

她下意识地望了眼夜空,怎么说也都快到丑时了,师父是睡着了忘记关窗了么?

若兮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正要趴进去拔掉叉竿,却被屋内的场景吓傻了。

她从未见过师父穿过红色的衣裳,更别说是艳红的喜服了。

莫说是美,若兮只觉得此时身着华丽喜服的曲慕欢,对着同样穿着喜服的付语心盈盈一笑,那柔情的眉眼,仿若天人。

若兮刹那间垂眼,看向自己因奔波了两日,早已被风沙、尘土糟蹋的不像样子的喜服。

她这算是什么?

若兮再抬眼,双眸圆睁,眼泪不断往出狂冒,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们喝过交杯酒。

付语心的脸分明与她一样,可若兮知道,她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就连一身似火的喜服,好似也没有付语心身上的那件鲜艳、喜庆。

“砰砰砰!”

“曲郎,你怎么了?”

付语心扔掉酒杯,连忙扶向手捏心口,一脸剧痛状的曲慕欢。

曲慕欢五指掐入肉中,忍着剧痛抬头,摇了摇头,“若……兮。”

肯定是若兮又出事了!他的心都已经快有一个月感受不到这样的疼了。

曲慕欢正要看向肌肤之上,蛊虫是否逃了出来。

一声巨响传来,二人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喜服的女子捂着左胸口,踩着被一脚踹开的门缓缓地走进来,与塌边的女子模样相同,神色却满是悲伤。

“师父,你终于想起我了么?”

曲慕欢神色微异,身子也微微一倾,还未起身,却被身旁的付语心抢了先。

她拖着身子,几乎是扑到若兮面前,拉起她的手,流下两行清泪,高兴地道:“若兮姑娘你回来了,太好了!我爹他都快担心死了,你能不能回……”

同一张脸,在若兮的脸上却写满了愤怒,她拂去付语心的手,付语心差点跌落在地,被及时赶来的曲慕欢抱在怀里。

若兮只觉得脸上湿了又湿,声音颤抖,指着一脸无辜的付语心冷笑道:“你担心你爹,你回去啊!我又不是你付!语!心!凭什么让我听你的话!”

“啪!”

曲慕欢的手还未落下,若兮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茫然无措地看了二人一眼。

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付语心望着那身红衣的离去,她担心地道:“曲郎,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若兮姑娘她没事吧?”

曲慕欢摇头不语,只是将付语心抱上塌,替她掩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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