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那道青龙衔巨龟的大门敞开已整整一月,一时间风光无限的沈庆文渐渐收了心,他宁愿从喜事中脱身出来过清闲日子,单数日教授秦淮关诗书,双数日请教平清盛地维,每七天去藏青山为沈观海上一炷香,需上够七七四十九天,在蜀州,这守孝的规矩被百姓称为“七七”。
“青龙是你们秦家,那巨龟是谁?”沈庆文今日依然穿着那身最喜爱的簇锦白衣,头戴褐色貂毛,手提一把竹伞,在多雨的蜀州,出门带伞是相当必要之举。
秦淮关慵懒地趴在沈庆文背上,以往都是鸠儿姐陪这便宜师父去上香,近日鸠儿姐去蜀山斩仙人,未果,听闻秦止戈已经在回蜀州的路上,又渡江去扬州战八怪,哎……
“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吹嘘自己熟读三百年内著名文献?”少年在书生背后笑嘻嘻道,人畜无害?呵。
沈庆文也懒得再问,对初醒的青天白了一眼,嚷嚷道:“走,跟我抄书去,我写你抄,还要背。”
秦淮关愣在书生背上,气愤道:“呸,老无赖。”
“方才玉春楼顶楼有位大诗人凭栏高歌,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沈庆文踏入秦府,在平板弧洞桥上边走边说。
“哦?我姐刚走你就开始看别的女人了?”秦淮关轻蔑道,从书生的背上跳下去,坐在平桥的石凳上,审问起这位假正经的姐夫。
“他是男子!”沈庆文慌忙解释道。
“那位诗人在唐国出了名的才华横溢,爱在美人堆中吟诗作赋。”
“噫,挺下流的嘛”秦淮关鄙夷道,翘起二郎腿,满不在意。
“俗话说君子风流而不下流。”沈庆文力驳道。
“是是是,文章写得好那就是翩翩君子,文章写不好那就是下流败类,师父也就在诗书方面有些才华,处事方面完全不行嘛。”少年斜眼道,叹个气继续讲:
“不管他写作再好,其实也有低俗的一面。”
沈庆文眯眼瞧着一身黛青的少年,打趣道:“看来这个月没白教你那么多道理。”少年对此示意不屑,瞌睡虫忽然上头,一脸困意。
“我觉得人们把这种行为释译为风流有些不妥,看人看事,需见山是山,但有人自以为学到了许多道理,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于是见山不是山,更有甚者见山是坨屎,许多人也就停留在这步了,不经过皓首穷经的历练,很难做到看山还是山。”
沈庆文满脸惊愕,随后渐渐缓和,秦淮关瞟了眼这迂腐书生,得意道:“那本少爷可以不抄书了吧?”
“嗯?”
“我还想找王昭君学琵琶呢!”
岳阳楼第一层有间偌大的书房,但比起庆文阁络绎不绝的书格文献,这间房子只有几座摆满兵法线装书的单调书架,窗边挂着金丝鸟笼,空荡荡的,与这座寂静房子如出一辙,书房内部用枫树干装潢,色调朴素却不简单。
“喂喂喂,你别写连笔,我看不懂!”秦淮关在书房中抱怨喋喋,高束的发髻在埋头苦干的脑袋上摇摇晃晃,逮着笔杆的手在宣纸上忙的不可开交。
沈庆文坐在少年身边的大椅子上悠哉写作,从京城到蜀州,再入南宣城与鸠儿成亲,他有太多想写的,太多必须写的。
这座阁楼的主人是十八年前一战成名的年轻谋士-林安,作为掌管军情的枢密使,沈庆文自然需对军中要细谙熟于心,也临摹过林安所著的《九军变法》,保守的添上过几笔自己的想法……
秦淮关抄着抄着忽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沈庆文挠挠后脑勺,一个月相处下来,发觉这小子嗜睡得不是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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