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晚照意识江伶先掏钱,哪料长公子眨眨眼,杵在原地无动于衷。

江伶的眼神,就好像把“我莫得钱财”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刘晚照愣住,他还以为先前江伶随手摘下金冠丢给船夫,也是为了耍帅,原来是真的没带银两。

江伶确实没有亲自带银票的习惯,银票全在五儿那。

既然菜都点了,刘晚照也不好意思说不要,硬着头皮掏出萧紫苑给他的本就不多的零用钱,垫上再说。

老板娘收了钱,立刻吩咐掌勺好好做菜,还让店小二去后面挑了只最大的鸡,去做那宫保鸡丁。

江伶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主儿,加上书香门第出身,从小读书涉猎范围颇多,诗词、女红、舞曲、样样聊得来。而且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加上皮囊好,与老板娘三言两语,熟络起来。

刘晚照也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主儿,扒饭没停过,只是吃的十分心不在焉,不知道思量什么。

一番言语过后,江伶知道了原来老板娘姓陈,来这吃饭的客人,多叫她四娘。

这位陈四娘说话时,偶尔会冒出川中口音,始终沉默的刘晚照也忍不住多留意几眼。

菜上的很快,江伶还豪言要喝店里最好的花雕,结果四娘把酒端上来,江伶却是连用筷子蘸一下尝尝都不敢,惹的四娘好一番笑。

刘晚照也没有饮酒的习惯,同江伶大眼瞪小眼,最后这酒请了四娘。

四娘见眼前两人,年龄稍大的少年就是个不解风情的闷油瓶,稍小的那个倒是油嘴滑舌,可就是年龄太小了点儿,就算有贼心有贼胆,怕是也力有不逮,四娘也就没有什么防备。

再者,就这两位公子的面相,就算喝醉了被摸上几把,也不算吃亏。

酒过三巡,四娘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雨已经小了许多,本来刘晚照的意思,是不想多待的,可江伶乐意在这儿跟人家唠嗑,刘晚照无奈,只好一个人先走。

此刻洛阳城外一处孤僻荒郊,隐凤庞衍在座孤坟前停步,摘下斗笠,拨开杂草,一时无言。

小神君武婴跟在庞衍身后,骂骂咧咧撑了一路伞。

本来他们是要直接回西周的,可走到一半庞衍忽然说要去洛阳见一位故人,武婴同往常一样嘴欠了几句,就被庞衍点名随行了。

洛阳那可是北秦都城!这一路上武婴那叫个战战兢兢,当真是如履薄冰一般。

庞老头冒这么大风险要见的故人,还真是……一位已故之人。

崔荀之墓。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是说不尽的凄凉。

庞衍摸着墓碑,淡漠道:“这块碑,是江尚选的,上面的字儿,是秦王刻的。”

武婴心头大震。

庞衍却冷哼一声,嗤之以鼻,“你们也配?!”

接着他盘腿坐下,把装满好酒的酒壶随手搁在一边,从怀中摸出块布,摊开后有一小块茶饼。

庞衍以内力将其震碎,洒在坟头。

他指着这块孤坟,转头对武婴道:“他从来不会喝酒。求学那会儿,我、他、还要算上江尚老匹夫,我们难得几次背着先生偷闲,抓来山鸡烤着吃,让他去买酒,他倒好,次次弄几碗茶水回来,若是脾人心肺的好茶也就罢了,净是些漂茶渣子的粗茶,也就他和江老匹夫喝得欢……”

庞衍叹了口气,“后来他越来越会煮茶了,我却离了他们,去学阴阳术数,一别就是好多年,再聚首时,我们都做了大周的官员,跟随秦王……当时秦王还是个镇东将军,我们三个跟着他,虽然是在平乱除奸,可实际上却貌合神离。”

庞衍掰着手指,缓缓道:“秦王江恒,野心极大,他想做的其实是取代大周天下共主的地位。而江尚呢,他的家族曾有恩于江恒的父辈,为此江恒他爹还改了姓氏,江恒江尚从小便在一起厮混,江恒要做天下共主,江尚就敢陪着他大逆不道!”

庞衍又指了指自己,“我呢,其实我对大周也没什么忠义可言,江恒有能耐去做天下共主,我也不介意帮他一把,不是图什么,我有满腔抱负,要给世人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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