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邱乘云还可以和这李进忠扯上关系。

李进忠一开始的岗位,是在御马监,由御马监太监刘吉祥照管。名义上,他是是刘吉祥大总管名下的人,干却的是扫马圈的低级工作。一开始他还能夹起尾巴,小心谨慎,时间长了,本性就尽露。人家别的宦官,业余时间都能看看书、写写字,聊以消遣;他一个文盲,连《三国》都品不了,晚上真不知道怎么打发好。喝酒、赌钱,这两项爱好又让他拣起来了。

偏巧物以类聚,宫中也有三两个不成器的,李进忠渐渐地与同属刘吉祥名下的邱乘云成了酒肉朋友。

邱乘云和魏忠贤很有缘分,两人同年,又是同时进的宫。邱是北直隶保定府雄县人,也是文盲一个,吃喝赌样样精。他相貌奇丑,性格怪异,高兴时口若悬河,不高兴时张口就骂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也是个典型的垮掉一代。

他们一有空,就去饮、赌、玩。上瘾了以后连工作都不顾了,上班只是去点个卯,瞅空子就溜号去逍遥。如此肆无忌惮地胡来,群众的意见大了,他们个人这么放肆,心里也是不踏实的。

宦官本来就是奴才,小者更是猪狗不如,连娘娘养的一只猫都比他们尊贵。宦官就是不犯错,皇上都还要拿他们撒气。比方,走路快了、慢了,表情太高兴了或者太丧气了,都得挨一顿毒打。

万历年间,皇帝喜怒无常,把对外臣的廷杖之法也拿到内廷来责罚宦官。凡是宦官工作的地方,都常备有打人的板、杖。皇上一发话,立刻就得开打,即使冤枉了也不能辩解。

东厂为了惩罚犯错误的宦官,发明了一种寿字杖,头粗尾细,打在冬瓜上,瓤烂而皮完好,打人也是一样。后来又有革新,杖里灌了铅,打上十几下就能致人死。曾有好几百宦官就死于这种杖下。

此时当朝的万历皇帝,是明末最贪财的一个皇帝,他向各地派出了大批太监,充任“矿监“和“税监“,目的就是从老百姓身上榨钱。这些太监口含天宪,是皇帝老子的代表,地方官不仅不能干预,而且只有乖乖配合的份儿。

太监们若是正正经经地开矿、合法地征税,倒也罢了,老百姓谁都明白,皇家不靠这些办法搂钱,平常还怎么摆谱。但是这帮“没下边“的爷,出了京城,就没人能管束了,几乎个个都在胡来。矿监看好了哪个富户有油水,就硬说人家宅基地下面有矿,你要是不想破家,就拿钱来。

税监也不含糊,在长江上商船密集的地方,隔三五里就设一个税卡。你走一趟货,一天里就要扒你几层皮。若有行贿和交税不痛快的,一声吆喝就绑了你,押在船上的水牢里泡着,一天暴打几遍,让你求死不得,只能乖乖送上银子。

要是他们为国家征税到了这么疯狂的程度,也算是为国尽忠了。其实大不然,国家利益哪能激发出这么大的疯狂劲儿来。万历年间的矿税收入,十之七八是入了这些太监爷爷们的腰包。万历皇帝可能也知道一些情况,但不会想到有这么严重。他不相信奴才敢把个人利益放在皇家的利益之上,有地方官员向他告状,他也不信。

有皇帝罩着,能公开勒索民财,这机会真是千载难逢啊!魏忠贤看好的就是这个路子。他当然没有资格去做一个方面的矿税大员,但即便是在矿税太监手底下跑腿儿,也强过扫马圈吧!

这个邱乘云早先觑准机会,外放四川做矿监,己成一方土皇帝,这个李进忠千里迢迢,去投兄弟,准备共富贵,只不过邱乘云这货,早已忘记当初的山盟海誓,只是用了三十两,便将李进忠打发回京,这李进忠引为奇耻大辱,即使现在同为李妃效力,他对这个邱乘云是绝不理会的。

现在李进忠是李选侍手下的大红人,品级不高,论地位却是在邱乘云之上。

米柱看准机会,来找上了李进忠,说道:“姥爷!现在皇上的病怎么样?”

这个李进忠道:“不好说!”其实脑子清楚,明白事理的人都会这么想,这药石无效,问计于仙丹,这确是不好说。

米柱道:“若天上有变,这太子才是唯一的依靠,这太子才是最靠谱的。”

米柱之所以这么说,这是因为原版的移宫案中,这货一开始是站在李选侍那边的,后来看见风声不对,这才转投朱由校,也不知他是用什么甜言蜜语,将这朱由校哄得如此信任。

现在双方身边的力量有所加强,这个李进忠的力量远不如原版受双方重视。

李进忠道:“当然!”通过郑贵妃的倒台,他看得明白,这个李选侍的权势,来自泰昌帝,她可以站在泰昌帝身边,狐假虎威,这泰昌帝若不在了,她什么都不是。

米柱道:“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必须无条件的支持太子。”

这个李进忠道:“你什么意思?有点大逆不道呀!”

米柱道:“什么大逆不道,我们只是效忠皇上,效忠太子,有什么问题?”

他的话真正的意思是,皇帝在,一切不变,皇帝不在,改由效忠于太子了,这才是忠君之道。

李进忠道:“咱家当然知道怎么做?”

米柱道:“御马监的高则仁和邱乘云可以拉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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