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英雄大会被打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惊叹于“晨雾”的狂悖,有人暗中佩服这伙儿人的胆量。然而一点认识是相同的,那便是它的强大毋庸置疑。且不说那个大汉,就是那些黑衣门徒,也各个看起来武功不凡。更别提其进退如神,号令严明,天下没有哪个门派能做到这一点。
之前刘半仙对驷明的政策提出异议时,还有不少人暗中支持。但经此一役后,大家的心思全统一了。那就是:为除掉“晨雾”,人人可以不择手段。没办法,谁让它这么强呢?
刘半仙自然成了会场上最不受欢迎的人,无论谁发言,总会含沙射影的讥讽他几句。恰好此时混元子因急火攻心而一病不起,刘半仙索性不去什么大会了,留在客栈里专心致志的照顾他三哥。
那些名贵的红木家具都被撤走了,店家脸上也失去了那种特别的恭敬。你不能小看在华亭府开店的人,他们的消息灵着呢。
刘半仙坐在床边,给混元子喂了汤药。三哥的病越来越严重,还发了高烧。雪继续下着,被人马一踏,化作肮脏的烂泥,映着阴霾的天空,让人说不出的压抑。
李残拿了块热毛巾递给刘半仙,问道:“师父,三伯怎么样了?”
“还是不见好。”刘半仙叹了口气“大夫说这是急火攻心。他就是把胜负看得太重了。哦,对了,你去把窗户关上。”
李残插好窗户,屋子里安静下来。刘半仙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会上那两人假打是怎么回事?”
“他们只是比划,却不是真比武。最后红叶刺那一刀也是估计好了力道,绝不会致命。”
“但我瞧那身手可是够险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残歪着头想了想:“嗯……他们没有杀气。”
“杀气?”
“对。师父,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就是能感觉到。人们哪怕只是切磋武功,只要存了分胜负的念头就一定会有杀气。但他俩不同,一丝一毫杀气都没有。”
“这就有意思了……”刘半仙拈着胡须眯起眼睛:“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他们是一伙儿的。出了这件事,参会的众掌门肯定会倚重秦王。就是奉他为武林至尊,请他扫平‘晨雾’,也毫不稀奇。这样一来,获利的只有王爷一人……”
他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
“他十年前能够为了争位而杀人灭口,今天布下这样的局就毫不稀奇了。看来‘晨雾’根本就是他立的靶子,目的就是夺取江湖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师父!”李残突然问道:“驷明都已经是王爷了,还争着江湖至尊做什么?莫非还能比当王爷更过瘾吗?”
刘半仙苦笑道:“王爷固然是位高权重,但上面还有皇帝。而江湖至尊则是不折不扣的第一人,可以掌控无数人的生杀大权。从某种意义上说,还真就比做王爷更过瘾。天下多少英雄豪杰、风流才子,只要一碰上个‘权’字,就会立刻变得贪鄙无度、面目可憎。这道理你现在还不懂……”
这时混元子突然咳嗽起来,刘半仙一惊道:“三哥!”边说边把手搭在他额前。这一碰之下,仿佛摸到块火炭。他脸色剧变:“徒弟,快去请郎中。”
李残飞也似地出门去,片刻间就拉过来一个老郎中,二话不说便开始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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