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巴没想到诺真地会帮助莱特,没想到诺会想出这么一个妙计,没想到诺会明白他会率先过来解决他,也没想到诺竟然猜到了他同样清楚地掌握着诺的方位,更没想到诺竟然会愿意为了莱特献出自己的生命。
一切都是如此出乎他的预料,这久违的趣事让他无法遏制自己那欢喜的表情。
席巴看着全身戒备的诺,却是无比的放松,全身心的放松,就好像面前没有这么一个欲取其性命的刺杀者,而是在同一个老友喝茶聊天。
对于莱特的逃跑他没有生出任何不满和愤怒的情绪,反倒因为这出人意表的一幕而心情大好。甚至难得地想和诺唠嗑两句。
“别这么紧张嘛,我暂时还不想杀了你。”
席巴也找了块看起来不错的石头坐了下来,朝全神戒备的诺眨了眨眼睛:“反正对你来说多拖延一点时间都是赚的吧?”
诺看着云淡风轻的席巴,一脸的无法理解,席巴看到诺这幅表情,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也坐吧,和你聊完天我们再杀不迟。”
听到这句,不知是否是因为往日的余威尚在,还是那一层父亲身份的影响,诺真地再坐了回去。
“我是真地没想到你会帮那个人类小子,是什么让你这么做的?”
诺此刻早已生死看淡,对于这带着胁迫的语气没有多少怒气畏惧,如实答道:“他告诉了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很想看看外面世界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知道自己做不到,莱特我觉得他肯定能做到。”
对于这没头没尾的话,席巴却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嘴里还“嗯嗯”地应和着,“那小子和我一样是到访者啊,从这点上看他离开这里的可能性的确比你大地多。当然,也只是对比而已,你们两个都是垃圾一样的东西,只是一个稍微不那么烂臭一点罢了。”
“我们两个,不一样?”诺皱了皱眉。
席巴嘿嘿笑起来,看着诺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看亲生儿子,反倒像是在看观赏动物:“你以为你是什么样的存在?”
诺看了看自己,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同。
“这个世界的生灵是存在着阶级的啊,我愚蠢的孩子。”
席巴回忆起当初自己从那个浑身是伤的人类身上得到的知识,心中的震惊早已随着漫长的时间变得淡薄。
“除了至高无上的父神之外,这个世界上的所谓神灵其实也只是强大的生灵而已。而在神灵之下,便是我们到访者,再之下,才是你们衍生物。”
“衍生物?”诺皱着眉头,觉得这不是什么美妙的称谓。
“你觉得不舒服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理论上来讲你们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生命啊。”
席巴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笑道:“衍生物是神灵或到访者的子嗣,其中自然有强有弱,甚至有的神灵子嗣比大部分到访者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即便如此,衍生物依旧是衍生物,你们和我们是本质上、生命形式上的差异。”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三代以后的后辈都像个白痴一样吗?原因很简单,所谓的衍生物只是通过复制了我们本身的片段,通过这片段随机生成的产品而已。所以我才能很自然地感觉到你的存在,你的位置。衍生物依旧可以通过直接的片段制造衍生物,可随着数据的稀释,到第三代之后便基本全都是随机数据,已经失掉了我们最初的那部分片段。当然,单从比例上看,这些随机数据才是你们衍生物的本质,第三代以后才是你们真正的模样。”
“数据,那是区别于我们这些生灵的物质的最小构成单位。简单地说,你和我们现在屁股下坐的石头没什么区别,根本不能算得上是生命。
神灵永恒永生,到访者生生灭灭轮回不休,唯有衍生物,不入轮回,死亡即化作尘埃。”
还没等诺反应过来衍生物的意思,席巴就继续说了:“当初有那个浑身是伤的人类来到我们村子,看到我圈养着你们耕作冶炼来供养我生活的时候可是大大地惊叹了一番,他和我说了到访者和衍生物之分,那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三四代之后的你们就完全变成了弱智。只有父神才有创造生命的资格,而我们到访者创造的,自然只能是衍生物了。他好像没想到还有人会在衍生物身上花这么多精力,对我啧啧称奇了一番。他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也十分热衷于衍生物,只是和我不同,他们把你们叫做衍生者,把你们当作生命看待。当然,实际上这并不能改变什么,父神大人给你们的定义都盖棺定论了。”
“我,不是生命?”诺却打断了席巴的吹嘘,眼睛瞪大,仔细看了看席巴又看了看自己,好像实在看不出二者的分别。
“呵,你好像觉得自己很聪明,和我没多大区别?”看到诺那副无法相信的样子,席巴却一改之前的兴致,冷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儿子的眼中带着轻蔑之色:“按那外乡人的说法,你或许聪明了点,但终归不过是按照数据设定好的行为模式行动的。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设定好的,本质上和这石头没有区别。你的经历是被设定好的,你的血肉是我捏造的,你的感情是虚假的,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你的身上都不存在真实。你只是个人偶而已。”
诺怔住,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才惊奇啊,你竟然会帮那个小子?这到底是什么原理?想不通。”席巴嘴角朝上钩起,用手指搓了搓胡须,忽地眼睛一亮:“不,我一开始就想错了!”
席巴像个研究中毒者一样手舞足蹈起来:“衍生物和我们以及神灵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们的绝对性!绝对性!我怎么会觉得这原理说不通?哈哈!人的性格可能因为环境改变,但衍生物不同啊,它们从一开始、一出生的时候就被完完全全定义好了,至此再也不能改变!诺,你打出生那天起,就必然是这样一个会去自我牺牲的家伙啊!
这!这是如何合乎逻辑,合乎人情的行为!但它却偏偏是注定的!就仿佛命运一般!我真是不得不感叹父神的伟大!有时候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真的生命了,真是有趣啊。”
诺呆呆地看着席巴的狂言,完全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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