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兰看不懂这画,只觉得颜色十分鲜艳,疑心发作,是否南齐以此画作勾结璇玑,起不臣之心。可怀中的璇玑面色如常,看不出是喜欢还是厌恶。

“汗王,南齐先帝画作在坊间流传,价值万金。”璇玑以北庭话说道,“这幅画,原是先帝画作上品中的上品。”

斯兰听璇玑如此夸耀,心中更是怀疑,而璇玑话锋一转,低声道:“只可惜,南齐皇帝送来的这幅画是妾当年于府中仿作的。”

“哦?皇帝老儿怎敢如此糊弄本汗?”斯兰觉得有些意思,睨了一眼河间王,又收回视线,不禁反问璇玑。

“妾当年顶着个长帝姬的虚名,俸禄迟迟不发也无人知晓,到宫里给皇贵妃膝下的小帝姬抓周的时候,偷偷去书房换了出来,拿给当铺换了钱。皇帝无甚趣味,怕是也看不出。”璇玑以手指着画上的青山,“汗王看,这真作是以十足十的石青和淡墨为颜料,不要说十年,便是百年也不会有分毫褪色。可这赝品,是妾以石青掺了甘草汁做颜料,颜色早已不复艳丽。更何况武帝笔法可独步千载,妾虽是武帝手把手教的,但却连一分精髓都没学到,不过仰仗着一点皮毛骗骗那老匹夫,还是绰绰有余。”

斯兰听闻璇玑将南齐皇帝蒙骗于鼓掌之中,不禁开怀大笑。河间王站在玉阶下,听不清璇玑说了什么,但是看着斯兰十分高兴,暗自松了一口气。

“罢了,大阏氏喜欢,本汗便收下了。只是岁币年年都不可少一分一毫,明年开春,本汗要见到余下的岁币。”

河间王脸色大变,只得应声称是。他本以为讨好璇玑便能交差,却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要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一轮又一轮歌舞在大帐内上演,蛮族女子虽然丰乳肥臀,热辣狂野,可下面坐着的一众北庭大君和将军们还是更喜欢南齐送来的舞姬,身子如弱柳扶风,巧笑嫣然,让男人更想占有。上面坐着的那位大阏氏,便是南齐女子中的佼佼者。一颦一笑,风情万种,躲在大可汗后宫中,并非旁人可以肖想。

斯兰今日尽兴,大手一挥将南齐舞姬全赏给了大君和将军们,自己一个没留下。

璇玑坐在斯兰怀里,任由斯兰抱着,不时在斯兰耳边低语几句,逗得斯兰开怀大笑。宴正酣时,门外的士兵突然进来禀报,说是默啜大君从渤海回来了。

斯兰放下酒杯,道:“快迎。”

士兵掀开厚重的羊皮帘子,雪粒随着狂风吹入大帐中,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身上的盔甲发出清脆的声响,腰间挎一把长刀,刚刚走进来,在座之人便都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默啜俯身,行北庭大礼,“臣弟拜见汗王。”

“快起。”

默啜起身,直视着高居的斯兰和璇玑,眼眶里那双暗红的眸子如璇玑冠上的鸽子血,璇玑将视线收向别处,故意避开默啜炽热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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