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的盛夏有些燥热,默啜顾及着璇玑身子才好,没让人用冰,自己打一把孔雀羽毛做的骨扇,难得外面来一阵风,吹的紧闭着的大门吱吱呀呀的响,默啜才有些睡意,却不想刮翻了不少毡帐。左相连夜来报情况,把默啜吵醒。默啜极快地调了城中兵力去帮助居民修复毡帐,回去却没了睡意。
左相来时,浅眠的璇玑随手披了件厚实的外衣,遮住裸露的身子,就跟着默啜起身。左相就等在寝殿外的花厅里,倒是不必多走路。
外面风刮的凛冽,声音像是厉鬼扯着沙哑的喉咙嘶鸣。
“桃知,让厨房的李师傅备些南齐的甜点,明日小王姬要来做客。”璇玑吩咐守夜的桃知道。她有些难以安睡,即便是睡前了服了安神汤。默啜知道她睡不好,还是执意陪着她。
她出嫁时南齐送来大批匠人做嫁妆,还送了专门为她做各色糕点的师傅。
璇玑深知,想要把一个人从心里彻底抹去是有多难。默啜不许她的身边人提起斯兰,也换掉了格尔木宫的所有摆设,连她的首饰都重新做了一批。北庭勋贵们也心知肚明,新汗王的王位并非先汗王所传,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辅佐新君。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斯兰的存在,提起他时只说是先汗王,不提封号,不提尊荣。北庭上下没有哀荣,连大阏氏都没有服丧或殉葬。
若斯兰泉下有知,怕是要气得把所有人都宰了。
桃知跪在榻前,为璇玑掖紧了被角,上好的水红色织花连云锦被做成杯面,里面塞着雪山之南最好的羊绒。
“桃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对我说句实话。”璇玑挽住桃知的手,她无名指上的鸽子血戒指冰凉,像是一滴血那样刺眼。
“你想念以前的日子吗?”
璇玑的话让桃知脸色一变,低声道:“主子,这话说不得。”
“没有什么说不得的,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就当说说心里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桃知低下头道:“奴婢家中有父母,心里还有牵挂之人,若是说不想,是骗主子的。可汗王比原先那位,对主子要好上千万倍。主子......“桃知忽然抬起头,“奴婢要侍奉主子一生,到主子厌弃的时候。”
牵挂之人?
璇玑不禁笑笑,笑得有些茫然。
默啜回来时,璇玑坐在床上,握着她侍女的手,面上带笑。
“你怎么还不睡?明日格日乐来,又要闹一天。”默啜说着,挥退了桃知。
璇玑缩进被子里,枕着手臂睡下。默啜自顾自地解了披在身上的外袍,除了靴子,从身后抱住她,“待你身子好些,我带你去城外的大青山上,去骑马,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光裸着上身,背上的图腾在清朗的月光下格外显眼。默啜曾打探过有没有方法可以帮她除去图腾,可所有大夫都说,图腾神圣,不敢下手,颜料的配方保存在上师手中,也无法用寻常法子除去。
当年斯兰给她绘制纹身,是为了给她屈辱,也是为了摧残她,让她永远臣服在自己脚下。绘制图腾十分痛苦,那图腾与她血肉相融,几乎要了她的命。
默啜听着璇玑不说话,她的呼吸逐渐均匀,
“睡吧,阿璇。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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